焰舔舐着羊毛帏帘,爬到帐顶。浓烟弥漫在上空,慢慢朝她的闺床包裹而来。
营帐窗边那方小桌子火势最旺,那上面唯一可燃的,只有林玉颖送的那只金丝小炭炉!
天杀的!
这到底是送温暖还是谋财害命呀!
幸好她睡觉浅,醒得早。
再过片刻,等火势燃断支柱,她只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林楚意反应极快,抓了衣物捂住口鼻,翻身就向门外跑去。
滋滋声音出奇的响,震耳欲聋,热浪掀着她。
幸而失火的炭炉靠近窗户,夜风体贴,将火势往窗外吹。
林楚意挣扎出逃,最终被一阵浓烟推着,连滚带爬跌倒在帐外草地上。
她就着凛冽的空气猛吸几口。
真是,救了大命了!
滔天火光惊起近旁亲眷,夫人小姐们奔走惊呼,相偕聚到林楚意身边。
接踵而来的家丁仆从挑水浇在火光上,在冬夜的山林里弥漫开汩汩灰白。
林楚意头脑嗡嗡的,任由无数双手推着避让到草场中央。
儿郎们也被惊醒。林怿披着一件棕色的夹绒大褂等在草场上,
“怎么回事?怎么会莫名其妙走了水?”
周芸紧紧揪着灵悦,吓得泪眼婆娑,压根说不出话。
白祈念也跟了出来,站在人群中,冷嘲热讽说道,
“也不知楚意姑娘早早离席回营帐里做了什么,往年好端端的冬猎,偏偏姑娘一来就走了水。”
林怿看向林楚意,神情心疼万分,声音却是冷冷的,
“意儿,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楚意环顾一圈,却没瞧见林玉颖的身影。她不自觉冷笑了出来,“女儿逃出来时仔细瞧过,起火的是玉颖小姐送来的金丝炭炉。父亲不如问问玉颖小姐,到底做了什么。”
“你胡说!”
朱颜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打断林楚意。横竖她现在也不是林府的下人了,便口无遮拦谩骂道,
“玉颖小姐一片苦心,想着山里阴寒,备的炭炉都是上佳的。肯定是你这个野丫头,摘花捻草,引了火!”
“朱颜!”
林怿一声怒喝。
林楚意还第一次见如此嚣张的下人,微微眯了眼,突然昂起斗志,
“摘花捻草?大家可是都瞧着的,我一离席就回了营帐,哪里有时间摘花捻草?那炭炉本不该有明火,若非它生出明火,又如何引得燃我屋里的桌椅物件?归根到底,还是炭炉劣质。”
林楚意气定神闲的环顾众人,又道,
“我听说玉颖小姐给每位夫人都送过一模一样炭炉。今日幸而是楚意的营帐找了火,楚意年轻灵活,逃的出来。若是旁的屋子起了火,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冷冷的嗓音落下,女眷们听了,不由得也一阵心惊。
是啊,那金丝炭炉大家屋里都有,万一着火的是她们自己屋里的呢?此刻会不会已经……
夫人们窃窃私语起来。
下午对林玉颖的所有好感,在林楚意这句话后,变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