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金科玉律,在封建社会,必须先活下去,再追求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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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正在试探另一个人——糖圆。
“上官仪的孙女?”
“是。”婉儿正伏在地上答话,心如擂鼓,她知道,就是今天,她和母亲乃至整个家族的命运,就在今天了。
“抬起头来。”皇帝一边手把手地教太平写字,一边说话。
她怀里的太平对眼前的景象有一堆问题,但是仍旧保持了安静,就是手下有些不稳。太平的母亲发现了女儿的反应,替她写完了最后一笔。
婉儿直身垂目,等待着皇帝对她的问询。
“识字吗?”
“奴婢的母亲教过,略识得几个字。”
皇帝摸摸女儿的头,又撇了面前的婉儿一眼,说:“朕知道你在掖庭有才女的美名,王盈也知道。”
“奴婢微贱,不敢担此名。”婉儿不知道如何应对,只是继续低头。她不知道皇帝今天为什么突然找上她,明明这大半个月她和太平公主已经处的不错了,母亲在掖庭也没有任何不妥。
皇帝置若罔闻,道:“写首五言来看。”
宫人抬来了案几和笔墨,婉儿偷看了一眼盯着自己的太平,便低头作诗。写的正是:
上苑通平乐,神池迩建章。楼台相掩映,城阙互相望。晚云含朔气,月来掩秋光。槿散凌风缛,荷销裛露香。仙歌临枍诣,玄豫历长杨。归路乘明月,千门开未央。
皇帝读过诗后,不由得欣慰一笑,赞道:“何其绚丽的文风,也不愧对你祖父的文名。”
“奴婢拙作,不敢承受圣人谬赞。”婉儿到底只是十一岁的女孩,皇帝一再提起她的祖父,叫她怕极了,手有些抖。
“就是年纪太小了,否则朕真的要横刀夺爱,叫王盈后悔,哈哈。”皇帝打趣着自说自话,只有黄朔明白她的意思,跟着接话说:“大家想怎么安排都成。何不让她再多学一阵,到时候更让王司记心疼呦!”
皇帝对黄朔的话不置可否,转而对现在整个人都开始抖的婉儿说:“回去吧,不要辜负你的天分。”接着她扶太平站起来,让两个小女孩回拾翠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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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太平坐在轿辇上问道:“母皇很喜欢你?”
“圣人一时觉得奴婢新鲜罢了。”纵然婉儿的心要飞起来了,她依旧冷静地回答了太平的问题。
“你以后多花点心思读书吧,写出更好的诗来,别叫母皇觉得我耽误了你,让你有负才女的美名。”太平今天见了母亲对婉儿的亲和,有一些吃醋,阴阳怪气起来。
而婉儿所想的只有“年纪太小”四个字。她反复琢磨着,反复思量着,她在想,是不是等自己长大了就会被皇帝要走、脱离奴婢的身份、为母亲求一个恩典?
王盈真的给了她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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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仍在和黄朔谈论王盈。
“她和顾熹还是不一样的。顾熹不会这么别扭。”
“顾内令那样的人物,多少年才能有一个呀。王司记还年轻,以后会开窍的。”
“开窍?顾熹这个年纪可能还比不上她,本质上就是不一样的人罢了,王盈的心是冷的,你看她怎么对安定和太平还不明白吗?”
“奴婢愚钝,年纪大了,还真没看出来,还是大家看得明白。”黄朔揣摩不透皇帝现在对顾熹的态度,害怕自己出错。
皇帝笑了一声,想要继续给黄朔解释下去,但是刚想开头就觉得无趣——跟一个太监回忆往昔做什么呢?她摸着自己的衣襟上的金线、颈上的红宝鎏金项圈,又抬头盯着延英殿上的宫灯,心想:它们都是冰冷的,就像王盈紧紧守住的内心一样,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宫室里热情地拥抱她了。
再也不会有人真心关心她的命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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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整个长安迎来了突然降温,干燥的风像刀子一样,沙土卷起来迷了路人的脸。
王上砚早上起来穿了许氏给他备的夹袄,一踏进官衙的门,刚想和同僚们吐槽今年变天之快,却被来往恭贺声吓了一跳。
“老王,恭喜呀,蓝田可是个富庶的地儿。”他的摸鱼搭子崔县尉在众人说完场面话后私下里找他聊天,给他讲了最近发生的事儿。
“吴县令这回逃不掉了。光一个云家就查出来藏匿近六十口人,再添上玉矿上隐瞒的收入,把他家抄十遍都不够,也不知道钱都上哪儿去了你说说。”
“不是还有姜家吗,他们不保一下?我可是知道他家有个闺女嫁到伯爵府了。”王上砚摸着自己的调令,怎么看怎么笑不出来。
“什么伯爵,老子早死了,现在就是个子爵,管个屁用。刘兆尹亲自把奏折交到圣人跟前,整个京兆查下来就逮住了一个他,谁敢作保?”
“那怎么就轮到我了?”崔县尉不爱听这话,心想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