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骑马的贾环和贾宝玉,脱口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贾家,看样子是要出城去。”
周也冷笑道:“听说贾家的老太君要带着一家子去潭柘寺礼佛,嘿嘿,这次贾家能逃过一劫,留下一房香火,也是该去烧香拜佛还福了。”
贾雨村心中一动,笑问道:“周兄如何得知贾家是去潭柘寺礼佛?”
周也嘿嘿冷笑一声,显摆般道:“京中所有官员的一举一动,均瞒不过我们东缉事厂的耳目,特别是贾家这种开国勋贵之后。”
贾雨村不由心中微凛,其实周也只是吹牛逼而已,东厂才成立了两个多月,其情报网络还在筹建阶段,甚至还远不如锦衣卫,之所以得知贾家内眷今日往前潭柘寺礼佛,完全是因为贾家提前跟宫里的贾贵妃打了招呼,而东厂在宫中的耳目情报网倒是相对完善了。
周也瞥了贾雨村一眼,问道:“对了,雨村兄也姓贾,莫非跟贾家是宗亲?”
贾雨村连忙道:“那到没有,不过跟政老爷有几分交情罢了。”
“嘿嘿,恐怕没那么简单吧?我恍惚听说雨村兄当年起复,走的可是贾家和王家的路子。”
贾雨村尴尬地轻咳一声道:“确有此事,但也是礼尚往来,人之常情罢了。”
周也笑道:“雨村兄倒不必避嫌,像贾家这种开国勋贵家族虽然是咱们东厂的重点关照对象,但并不代表贾家会有事,事实上,咱们督公对贾环还是挺欣赏的。”
贾雨村心念电转,笑道:“原来如此,贾环此子确实了得,这次贾家能逃过一劫,全赖此子之功。”
周也舔了舔嘴巴道:“你别说,这小子的确厉害,不好惹,当初那位复辟,废太子派了一百骑羽林卫去铁网山抓岷王殿下。这小子不仅护着岷王殿下成功逃脱,路上还把一百骑羽卫给灭了,端的让人乍舌。”
贾雨村笑道:“这有什么,贾环前年在扬州便在林如海麾下领兵剿灭了悍匪亢大勇一伙,当初我还在金陵任应天府尹呢。”
“啧啧,此子允文允武,颇具胆略,也难怪皇上任命他为宁前兵备道,如今又与岷王交好,日后只怕更不得了。”周也感叹道,忽然轻咦一声,指着板车上一名婢女道:“此婢模样倒是水灵,眉心处这颗美人痣很少见。”
贾雨村捋须笑道:“这位我倒是认得,名叫香菱,乃薛家的丫头,看来这次薛家母女也同去了。”
周也轻咦一声道:“雨村兄竟然认得?”
贾雨村笑道:“我原与这个香菱有过一段牵扯,如何能不认得。她老子叫甄士隐,老来得女,十分之珍爱,后来竟被拐子抱走了,长大后出落得极为标致,被薛家大爷薛蟠看中,与另一人争抢,还闹出了人命官司,最后是我帮忙化解的。”
周也笑道:“此事我也听说过,原来竟是为了这丫头闹出人命,无怪乎说红颜祸水。说到这个薛蟠,如今还在通缉的反贼名单上呢,只是一直不知下落。贾环的胆子倒是挺肥,竟把没入教坊的薛家女眷都赎出来了,走的还是易洪的路子,不过人家是银子赎的,倒也符合规矩。”
贾雨村心中一动,捋须道:“薛家有一女名唤宝钗,生得国色天香,当初在金陵,薛家母女遭悍匪亢大勇劫持,贾环便不惜以身为质相救,如今钱从教坊赎人便再正常不过了,只怕对那宝钗有意思!”
周也目光一闪道:“原来还有这一出。”
贾雨村捋须笑道:“咱们来喝酒消遣的,倒谈论起人家的闲事来,来,咱们继续喝酒去。”
于是两人回席继续喝酒去。
…………
且说潭柘寺位于京西约六十里的宝珠峰上,贾家一行人傍晚时份才抵达潭柘寺,那方丈原也曾接待过贾家,所以这次亲自迎出了山门,并且早早命人打扫好客房供贾家人过夜。
贾环出手也阔绰,当即捐了一千两香油钱,于是和尚门的服务更加周到了,基本是有求必应。
是夜,吃过斋饭之后,薛姨妈和宝钗、宝琴等在禅房里焦急地等候着。终于,房门被敲响了,贾环和薛蝌领着一名“婢女”进来了,赫然正是男扮女装的薛大傻子薛蟠。
原来贾环这次撺掇薛姨妈一家到离京数十里的潭柘寺上香,目的正是为了安排薛蟠与她们见上一面。
“妈妈,不俏儿给你磕头了!”薛蟠一见母亲,扑通跪倒便拜。
“蟠儿,天可怜见的,你果真还活着!”薛姨妈禁不老泪纵横,儿子再不俏,到底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骨肉,又岂有不心疼之理?
母子二人抱头疼哭,宝钗和宝琴也默默地站在一旁抹眼泪。薛蝌低声劝道:“伯娘,大哥,快别哭了,这里虽然是独门独户,但也仔细被让人听见。”
薛姨妈不由一惊,忙止了哭声,强忍泪水道:“说的也是,你这孽障,还不快快起来,莫要连累了环哥儿。”
薛蟠站了起来,此刻作女装打扮的他实在有点搞笑,但此时此刻,薛姨妈和宝钗又如何笑得出,眼见薛蟠消瘦得脱了相的样子,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你妹妹当初早便劝你把官辞了,偏你不听,如今弄得毁家败业,要不是环哥儿,我和你妹妹还在教坊里受罪呢!”薛姨妈说着又低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