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对她没好气道了个歉。
不行。
若就此作罢,岂不是白白错失了一个送上门见李氏的机会?
他见她始终垂首,未作回应,本松开惊华欲走,忽闻她轻声道:
“我不接受。”
他止住脚步,复看向她。
见她立在池边,缓缓抬首,眼中似蓄了水汽,波光流转间,竟有些凄婉。
再细细望去,又觉得那上挑的眼尾含着冰冷的讽意。
“你并不是诚心致歉,也没真的觉得自己有错,所以你的道歉,我不接受。”
她一字一句道。
惊华一时气急,急急向前奔了几步,一把抓住她的衣袖,扬声问道:
“那你想如何?本宫是一国公主,难道还得给你下跪......啊......”
随着惊华的惊呼,池子扑通一声,溅了她一身水花。
紧接着,又是扑通一声,一旁皇兄也随着她一起跳入池中。
惊华公主站在岸边,呆呆地望着泛起一圈圈波纹的春水,有些无助,向一旁的张美人道:
“张娘娘,本宫并未推她!”
张美人在一旁目睹了一切,艰难开口宽慰:
“殿下,也许是你方才走得急,柳美人瘦弱,一时没接住您,反倒被您带了下去。”
嘶......这水当真刺骨。
柳烟浔借着惊华公主的力跳进水中时,心中如是想。
她尽力睁开眼睛,见眼前一片浑浊,不可远视,不由得往上挣扎了两下,心中叹道:
这水还不如漓影池的清澈。
又想起漓影池已被晏长曜种了满池芙蕖,想来不久后,也清澈不倒哪儿去。
她心头正盘算着憋气浮起的时间,突然,一只有力的手环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向上带去。
二人在水中的距离越来越近,隔着浑浊的水和鼻间呼出的气泡,她望见了晏淮序。
他的手初触及她的腰上时,又迅速避开,但念及人命关天,终心一横,把她紧紧揽了过来。
她望着他的下颚,一时有些恍惚。
为演得更逼真些,她强忍着呛了口水,将双臂紧紧缠绕在他的脖颈之上,当真似一个溺水求生之人。
他抱着她浮出水面,竟有些遗憾水下的时光短暂。
但见她阖眼蹙眉,水珠自眼角眉梢簌簌而落,一副难受模样,便一刻不敢耽搁,往岸上游去。
可惜,岸上不止有张美人与惊华。
陛下和怡王等人不知何时得讯而来,守宫的侍卫急忙辅他上岸。
他抱着她,衣衫尽湿。
她的衣裙本就轻盈,经水一泡,勾勒出她姣好的身形,就这般瑟缩在他怀中,令他舍不得放手。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得不放开手,由着陛下将她接过。
李大人即刻识趣地递上大氅,他将她严丝合缝地裹了起来。
仿佛在宣示着所有权。
他不愿看,转头恰见一旁怡王玉笛敲着手心,目光在他们几人间流连,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陛下逼出她呛入的水,晏淮序见她在他的怀中悠悠转醒,经风一吹,突觉自己裹挟了一身寒意,不禁打了个喷嚏。
“这便是皇兄新得的美人吧?若非殿下留心,这样柔弱的身骨,今日怕是要吃不少苦头。”
怡王在一旁温声道。
好一个留心。
晏淮序猛地抬起头来,盯着一旁带着和煦笑意的怡王。
怡王这话,明面上似是为他邀功,实则就差将他对她另有所图,直白地告知陛下。
他冲他一笑,四两拨千斤道:
“惊华素来顽劣,本宫见她与人起了争执,怕她惹出什么乱子。还好娘娘无事。”
陛下终想起他来,朝身旁宫人吩咐道:
“引殿下去换身干净衣裳,嘱咐御膳房炖些驱寒的热汤,不必送至宴上,直接送去长秋殿吧。”
随即转头,对着惊华沉声斥道:“胡闹。”
他声音虽不大,但吓得惊华浑身一颤,撇了撇嘴,顿时泫然欲泣。
晏长曜指着本就跪在地上的惊华:
“你,随朕回长秋殿,要跪便去殿前跪。”
又撇了眼太子与张美人:
“你们也一同过来。”
而后起身,抱着她,又如第一日带她回宫那般,一路朝着长秋殿方向前去。
晏淮序跟在后面,仅能瞧见那少了银铃的双足随着陛下的步伐一摇一摆。
怡王立在原地未动,身旁随从出言提醒:“王爷......咱们......”
他似笑非笑,盯着几人离去的方向道:
“后面的戏咱们也看不得了,回府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