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和睦的心愿,他们不得不更多地站在俞大伯这一边,嘱咐俞晚“忍一时风平浪静”。
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完全无视了这个孙女。
苗苗出生的那个月,俞爷爷俞奶奶得知大儿媳在俞晚病房大闹,害得俞晚拖着刚生产完的身体连夜赶回鄯田,终于感到愧疚,托表舅母买了票,亲自来鄯田探望她,说要照顾她坐月子。
也是到了鄯田他们才晓得,原来孙女的日子并没有那么拮据,一家人清清静静,远比在雩县大伯家过得舒坦。
俞晚抱着孩子,面色尚带几分产后的虚弱,对他们说,这个孩子姓俞,游略已经同意了。
俞爷爷俞奶奶观念传统,听到这话眼泪都快出来了,想到他们早逝的小儿子,一时间百感交集,拉着孙女的手哽咽地说了好几句对不住。
对于爷爷奶奶,俞晚的感受不好不坏,从小他们没亏待过她,也没支持过她。
就像一对自以为公平和睿智的长辈,时常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女孩子不必太刚强,忍一忍没坏处的。
苗苗跟自己姓,是她顾念早逝的父母,而游略并不太在意这个,所以决定做得非常轻松。
但既然爷爷奶奶因为这个对她多了几分亲近和认可,俞晚也不会拒绝。
她比大伯娘会处事,也不贪图老人家手里头那一点点好处,于是爷爷奶奶很快觉得,如果未来他们真的老得需要人照顾,孙女比大儿子一家更靠谱。
就是今年春节,俞晚才从奶奶口中得知了一个辛密:
当年她爹妈去世后,留下的房子财产都是由老人家保管的,包括那笔事故赔偿款和两根老参。
后来大儿子要在县里买房,钱不够,他们考虑到俞翔上学的现实问题,终究还是拿出了小儿子留下的钱,又把人参变卖了给大儿子凑买房款。
但他们也让大儿子写了借条。
将来如果对方出尔反尔或是对老人不好,这就是讨公道的凭据。
俞奶奶叫俞晚安心,说如果未来苗苗念书有什么困难,他们一定会帮忙。
俞晚当时好久都没说出来话,只能维持住笑容,勉强表达出几分感激。
她觉得好震惊。
怎么她父母留下的遗产,这些人在背后你一言我一语就联合决定了用途,不仅完全没告知过她一句,还情深义重地拿着本该属于她的东西对她说:我们会帮你?
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可她掐着手掌心,忍住了没翻脸。
不仅没翻脸,还笑意盈盈地说了许多甜言蜜语。
因为总有一天,她会用到这些把柄。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他们一定没和您说吧?我也是同学告诉我的,雩县那套房子要拆了建步行街,赔偿款高得很。”
“俞早急匆匆地拿着八万块钱来找我,想蒙着我买断那套房子,估计是怕我知道真相后跟他们争好处呢。”
“可是这件事情你们总有知情权吧?当初买房的钱大部分还是你们出的呢,大伯这样瞒着您和奶奶,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都搞不明白了,这样藏着掖着,不就是捏准了你们住村子里没有消息来源嘛。”
“要我说,你们干脆去把房子讨回来算了,钱握在自己手里总比放别人手里安心,哪怕是最亲的儿子,也难免大伯娘有别的心思呢。”
“只是房子已经写了他们的名字,虽然有借条,也不一定会认的……唉。应该是很大一笔钱,至少能让你们以后过日子都不用愁了。”
俞晚轻轻叹口气,盛着愁绪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俞爷爷的脸色变得铁青。
他重重敲了下拐杖——就像很多年前她回家,和大伯吵房间的归属权,他站出来主持公道时,一样的理直气壮和火冒三丈。
“真是无法无天了,都以为我们老得快死了是不是?!我这就让他们看看清楚,他老子还能不能教训他!”
……
俞晚在老家只住了两个晚上,第三天下午,她就启程返回了鄯田。
但这短短三天,她几乎把整个枣塘村逛了个遍,能唠嗑的人家一户都没有放过,致力于把“雩县房子要拆迁,赔偿很多钱,以后爷奶说不定还能去县里养老”的消息传递至所有角落。
她很聪明,也很能忍。
从头到尾都没有和任何人吐露过一句,其实买房子的钱大部分是她爹妈遗产。
她只说房子是爷奶支援大伯买的,花了老人家一辈子的积蓄,临了终于可以享福,也算是意外之喜。
这么善解人意的说法,俞爷爷俞奶奶当然不会反驳,甚至很欣慰于孙女的孝顺。
更别说这次回村,俞晚拎了大包小包的补品糕点,嘘寒问暖,让他们定时去医院做体检,平时前往不要节省钱……关心之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他们于是越发觉得,相比较大儿子,小孙女才是真正能靠得住的后代。
临走前,俞晚还去找了表婶娘,这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知道事实的亲戚。
当年她亲妈留下两根参的事情,也是表婶娘偷偷告诉她的。
俞晚给了她一份县里中学的入学通知书:“婶娘,通知书下来了,等开学你带着棋棋去报道就行。我帮你问过我同学了,棋棋他成绩还稍稍有点差距,所以可能分不到前头的班,但老师都是一样的,他人又聪明,只要认真学,高二还会重新分班的。”
“哎哎,能入学就不错了,哪里还有资格计较分班啊。”
表婶娘喜出望外,拉着俞晚的手不放:“真是谢谢你啊小晚,多亏了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找谁,这不争气的孩子……”
“您难得托我帮忙,我当然要尽力了。小孩读书是大事,跑断腿也要争取更好的条件的。”
俞晚的语气越发温和:“而且说实话,当年我亲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