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沛国城中。
一支近万人的部队正在集结,黑色的甲胄连成一片,刀剑生寒。
大军阵前,两面大旗迎风招展,一面绣着斗大的“袁”字,另一面则是个“孙”字。
他们的目的地,正是下邳。
“堂兄。”
一阵清朗的呼唤响起,孙策催动胯下战马,来到队伍最前方的孙贲身侧。
他年仅十七,面容俊朗,一双棕色眼睛炯炯有神,身披一副精良的吞首铠,腰间悬着一柄古锭刀,整个人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英武之气。
“此次出征徐州,怕是会引起陶谦和袁公的冲突吧!”
孙贲比孙策年长几岁,身材魁梧,面容方正,他闻言只是不咸不淡地瞥了孙策一眼。
手中的马鞭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马鞍。
“伯符,你的眼光还是太浅了。”
孙贲的言语中带着轻慢。
“陶谦暗弱,昏聩无能,袁公早就想吞并富庶的徐州,只是苦无借口罢了。”
“我们这次去,名为援助臧霸,实则是替袁公在这徐州钉下一颗钉子。”
“等帮臧霸守住了下邳,这颗棋子也就没用了。”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
“到那时,整个下邳国将是袁公的囊中之物。”
孙策听着这位堂兄高谈阔论,心中一阵苦涩翻涌。
父亲孙坚在襄阳战死,尸骨未寒。
自己带着父亲留下的旧部投奔袁术,本想借其兵力为父报仇,再图大业。
可袁术此人,猜忌多疑,为了分化父亲留下的这支江东精锐,竟将大部分兵权交给了堂兄孙贲。
而自己,名为怀义校尉,实则手中只有父亲旧部千余人,处处受制于人。
这一切,本该是属于他的!
父亲的遗志和军队,理应由他这个长子来继承!
别看此时的孙策只有十七岁,可他的志向,早已越过了江淮,望向了更广阔的天下。
为袁术这个冢中枯骨卖命?
他孙策不甘心!
孙贲完全没有察觉到孙策内心的波澜,他见孙策沉默不语,还以为是被自己的“远见卓识”所折服。
他用马鞭指了指前方,带着几分教训的口吻。
“伯符啊,你还年轻,很多事情要学。”
“大丈夫立于世,当懂得审时度度势。”
“跟着袁公,才有我们的前途。”
“你看,这次不就是一个好机会?只要拿下下邳,日后封侯拜将,岂不美哉?”
孙策在心里冷笑。
封侯拜将?
不过是当袁术麾下的一条狗罢了。
父亲英雄一世,何曾屈居人下?
我孙伯符,又岂能玷污了父亲的威名!
但他脸上并未显露分毫,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堂兄教训的是,是策想得太简单了。”
孙贲满意地嗯了一声,仿佛一个长辈在提携后进。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享受将曾经名满天下的江东猛虎之子踩在脚下的感觉。
孙坚又如何?死了,就什么都不是了。
现在,这支军队听命于他孙贲!
“出发!”
孙贲举起马鞭,向前一指,发出了号令。
“呜——”
悠长而沉闷的号角声响起。
大军开始缓缓开动,车轮滚滚,马蹄声碎,汇成一股钢铁的洪流,向着东方席卷而去。
孙策跟在孙贲身后,看着那面巨大的“袁”字将旗,眼中里掠过一抹寒芒。
袁术……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他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古锭刀的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这把刀,曾随父亲饮血沙场,刀上仿佛还残留着江东猛虎的咆哮。
如今,它在自己手中,却要为袁术这等冢中枯骨开路!
一股不甘自胸中升腾,孙策的目光越过前方招展的“袁”字大旗,投向了更遥远的东南方。
“父亲,您在天有灵看着吧,儿子绝不会玷污您的威名,这天下,我孙伯符定要亲自取来!”
……
下邳城头上,朔风猎猎。
臧霸手扶着冰冷的墙垛,遥望远处那条黑色的长龙。
旌旗蔽日,甲光向金。
丹阳兵的赤色盔缨,手持盾刀。
青徐部曲手中的长枪大戟,犹如一片钢铁森林。
八千精兵,阵列森严,却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臧霸的掌心,全是冷汗。
他身后的下邳城,只有不到三千的泰山驻军,其中一大半还是新募的兵卒,连血都没见过。
袁术答应的援军,连个影子都还没见到。
这仗,怎么打?
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陈登的军阵中,一骑快马奔出,在城下百步处勒马停住。
马上骑士中气十足,高声喊话:
“城上的臧霸听着!”
“我家公子说了,念你也是泰山豪杰,不忍赶尽杀绝!”
“只要你献出城池,并交出我家老太公与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