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苍蝇也不过如此。“正好罐子里又很闲，闲得我现在看到罐子还PTSD，就花了不少时间来想它为什么要关着我。”
许仲平不是傻子，他熟悉系统的特性，那是既符合逻辑又唯利是图的东西，他身上必然有值得花费一个罐子的价值。是什么他不知道，但他可以赌一赌。
即使是让系统占尽先机，几乎没什么胜利概率的不公平赌局也没关系，他只知道系统最后答应了。
“所以我猜系统想要的那样东西，必须要我主动给出去才行。”同理可得，那也不是直接存在在他灵魂里的东西。否则系统没有参与赌局的意义，等他被罐子消化成没有自我意识的碎片，还不是任由系统随便搓扁揉圆。
许仲平转动着眼球，坦诚道：“其实我们到底签订了多少规则我不记得了，在你们来之前我一直是读书时候的状态，身体和记忆都是，很蠢很傻，除了找人什么都不知道。”
他说着，的语气里掺杂进几分狡猾的意味，“反正对我而言，这个赌局只有一个规则。”
一一“只要我不认输，我就立于不败之地。”而系统不是完美的，总有一天它会出bug，会像现在这样，漏进来让他翻盘的机会。
许仲平看着凯西猫的眼睛，仿佛透过这双金色的猫儿眼看到了后面另一双冰冷审视的眼瞳。
直到走到了他家门口他都还活着，于是他猜测，胜利机会最终选择了眷顾他。
感谢余老师。
他在心里默念，窗户隐隐照出他这颗脑袋没脸没皮的丑陋样子，他却盯着几处骨头露出来的地方看，止不住地想着这颗头骨，是否也是余老师的头骨。再一次，感谢余老师。
时月白注意力放在凯西猫那边不说话，站在他肩上的布莱克也收拢着翅膀一声不吭。
刚才它扑扇了两下扑扇到时月白脸上，立刻就被无情地嬉下来几根飞羽。虽然羽毛只是能量凝结出来的形态，但时月白似笑非笑看过来的眼神让它有种翅膀也被一块拗断了的幻痛。
嘶。
惹不起，惹不起。
布莱克僵着脖子一动不动，像个没有生命的装饰物。时月白很满意它的安分，拍拍大乌鸦的小脑袋，一边远程"看着"凯西猫扒拉许仲平家窗户听壁角，一边慈爱地看着徐四喜大口大口吃饭。安静懂事又能吃，喜儿当成称得上是家长理想中的好孩子了。猎犬们维持着校长室被它们闯入时的样子，每一颗灰尘都严谨地放在该有的位置上，躺在校长椅子上的人皮湿润，黑暗中白惨惨的一片。倘若当初余空游打开校长室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的确是要吓得人扭头就跑了。
时月白搓搓指尖，俯身去看那张人皮。
徐饮棠并没有跟着时月白他们一起去校长室-一就刷一个怪物点，全都上战斗力未免溢出得有点过分，便在走廊拐角处脚步一转，拎着徐小乖和徐二宝去勘察教学楼后面的楼梯间。
不同于正对着大门宽敞气派的前门楼梯，通往后门的楼梯又窄又陡又阴暗，完全能理解余空游为什么会在这里摔断腿，一股萦绕不去的烟臭味上下游走着，暴露了某些老师或者学生在这儿偷偷抽烟的行径。徐小乖核心肉块上的触须摇晃，准确测量出楼梯塞不下它几根触手的逼仄宽度，加上磨牙棒啃完了整个崽开始犯懒，想了想便缩成细细一条绕住妈妈的手腕，触手藤蔓似的爬啊爬，眨眼给徐饮棠勾绘出一条色彩稠艳花纹繁复的花臂。猩红与亮蓝纠缠，编织出的无数眼斑在莹白的皮肤上起伏呼吸，构造徐饮棠这具皮囊的触须包容地接纳了想要贴贴又犯困的幼崽，怜爱地拥抱住幼崽小小的触手，令那些花纹像是天然地从皮肤中生长而出。徐二宝羡慕地凑上去嗅了嗅又舔了舔，除了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它再也没能跟妈妈这样亲近得融为一体过。
妈妈的气味和哥哥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它形容不出来，但总之很喜欢的香味一一和食物的香味不一样，让它浑身软软的想露出毛肚皮打小呼噜的，很好闻的香味。
徐二宝这么想，也这么露出了白白的毛肚皮，肚皮上的几只眼睛圆滚滚黑溜溜地眨巴眨巴，撒娇地发出要妈妈摸摸的声音。贴贴上徐饮棠向来不吝啬，伸手呼噜起崽崽白白软软的肚皮，黑暗寂静的环境加强了他对崽崽们气息的感知与亲近，他忍不住地微笑起来，点了点徐二宝湿湿的鼻头。
小娇气鬼。
徐二宝小声哼哼着，被妈妈rua得软成一团，不过却也没忘记这里不是安全的巢穴，本体中仍有无数只眼睛警戒着四面八方，不放过一点可疑的气息。又走下一层楼梯时，徐二宝捕捉到了黑暗里异样的气味，它一下子精神起来，瞪圆了眼睛“看"向气味传来的方向。在现实的世界里看，那里空无一物。
然而透过梦境向那里投去一瞥时，噩梦的碎片分明在地上铺成了死亡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