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平安没办法,只能舔着脸找负责打饭的大师傅讨要一个吃饭的碗。
这大师傅人不错,没有那种捧高踩低的臭德行,让一个帮厨的妇女同志代替他打饭,回那个茅草屋厨房里翻找了一番,找到一个大碗。
"喏,这个给你,洗一洗,自己留好,以后就用这个来吃饭吧。"
路平安接过碗,看了看,一脸的懵逼。
只见这只碗通体满釉,呈奶白色,做工还是比较精细的,没有磕碰,也没有裂纹,很完整。就是可能之前用它装过油,碗里如今粘满了沙土,显得有点脏。
路平安拿在手里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感觉像是一件宋代的古董,挺漂亮的。
只不过那时候也还不流行落款儿,想从碗底具体分辨哪个朝代的可不容易,毕竟路平安只是爱看一些鉴宝类节目,并不是专家。
"别看了,我这里只有这个。
都是河里捞出来的,人家觉得这是四旧,都不用。你要是嫌晦气,不想用,我就没办法了,我这儿也没有多余的碗了。"
这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人家大师傅没有下看路平安,他要是还挑三拣四,不是没事找事吗?
路平安到旁边角落里拿沙子搓了搓,把碗里的油渍搓掉,又用清水好好洗了洗,端着大碗去打了饭。
饭是玉米糊糊,一些咸菜,和四个还算比较大的窝头。
打好了饭,路平安尴尬的发现,他还少一双筷子。
大师傅拉过一捆引火用的高粱杆儿,折下两根高粱杆儿递给了路平安,挥挥手,示意他去一边儿吃去,别挡在锅前影响别人打饭。
路平安识趣的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大口的炫着饭,好歹算是填饱了肚子。
吃过饭,洗碗也很简单,从地上抓把沙土,搓一搓,碗里的食物残渣随着沙土掉落,用水一冲,干干净净。
路平安吃完饭,把碗放回了牛棚,又去解决了一下个人卫生问题,刚从厕所出来,铛铛铛铛,上工的钟声响起。
路平安没有想着自己能逃避劳动,老老实实的走到了食堂门口的空地上,等着分配工作。
一个领导模样的人站在一个小土坡上,拿着一个铁皮大喇叭,见人到齐了,举着喇叭吆喝了起来。
"同志们,乡亲们,昨天,咱们又一次超额完成了上级给咱们规定的任务量。
这说明啥?
说明咱乡亲们的队伍,是有那个战斗力的,大部分,那个,也是有觉悟的。
在这里,要重点表扬一下石匠六组,别看昨天老石匠罗老驴被砸断了腿,少了一个人也没影响人家完成任务量不是?
还有乔家庄子运输队,人家可是多完成了六车的任务量。
嗯,还有六道湾大队的采石十五队,冒着生命危险排除了哑炮,挽回多少宝贵的炸药?
大家都要向他们这些先进学习,向那些得了流动红旗的队伍学习。
不过嘛,在这大好的、欣欣向荣的形势下,依然有部分人不顾大局,只顾自己的小家,自私自利。
罗家洼的罗慧慧,郭坡村的郭春花,还有六道湾的老拴子和张良凤两口子……连续三天迟到。
就你们这个工作态度,这不是给你们大队脸上抹黑么?
你们给我上台来,深刻剖析自己的思想问题,反省自己的错误。"
两个妇女和一对老两口哆哆嗦嗦的上到小土坡上,低着头,像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由于太过于害怕,别说反省什么自身思想问题了,只顾着哭了。
"呜呜呜,我婆婆瘫痪在床,家里小的又生了病,我……我,我得想着照看一下,不得已,这才来的晚了点儿。
我有罪,我思想觉悟低,我有罪,我思想觉悟低……"
"我生病了,总是肚子疼,成宿成宿的睡不着……"
"领导,真不是我们老两口子不想争先进,我儿子他,也是在咱们工地残废了的,他不想活了,我们两口子,唉……
我们有罪!对不起组织,对不起人民……"
领导大怒"让你们反省自身存在的问题,改造你们堕落的思想,倒成了你们的诉苦大会了是吧?
老栓子,你们家困难,指挥部不是照顾了吗?不仅给你们家补了粮食,还安排你们干的是最轻松的活。
现在正是水库建设最困难的时候,你们怎么就不能为大局考虑一下呢?好像我们做领导的成了罪人了?
行了,两口子下去吧,我们指挥部领导今晚去你家看看,做做你家大小子的思想工作。你们两口子也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做。
郭春花,罗慧慧,你们也下去吧。今天,我要看你们的表现,记住,别给你们大队脸上抹黑。
同志们啊,修水库是大好事儿啊,你们说,修好了水库,是谁用啊?还不是大家伙儿用?
有了水,就能浇地,就不用靠天吃饭,才能摆脱祖祖辈辈的悲惨命运,才能甩掉贫困的帽子啊……"
台上的领导一顿高调的讲话,然后振臂高呼,给大家打鸡血,接着就趁着众人士气高涨,招呼众人开工干活了。
大家伙按照早已分好的小组,扛着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