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要用你的天堂,来蛊惑我们变成随时能被优化掉的零件吗?”
夏秋蝉的声音在死寂的广场上盘旋,带着一丝终结的意味。他转过身,面对下方那数万张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的脸,举起了手中的电子笔。
没有君王般的姿态,没有多余的宣告。
他只问了一句。
“我话说完,谁赞成,谁反对?”
寂静。一种能把人耳膜压碎的寂静,持续了整整十秒。
空气中只剩下工业废气的嘶嘶声和远处交通管道的低沉嗡鸣。
“吼——!”
一声非人的咆哮炸开。烂肉强庞大的身躯肌肉贲张,他蒲扇般的大手捅向灰蒙蒙的天空,脖子上的青筋虬结得像一捆钢缆。
“特使大人说得对!老子就算天天吃尸体淀粉,也不想变成没感情的蓝皮怪物!”
他朝着地啐了一口浓痰,“妈的,暴君怎么你了!老子就是要给暴君帝皇当牛马!起码当牛马还能忠诚神皇!”
这句粗鄙不堪的话,却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捅进了所有人的锁芯。
“蓝皮滚出去!”一个刚被优化的工人,声音嘶哑得像是破掉的风箱。
“对!我婆娘是丑,可老子就是喜欢她脸上那颗痣!凭什么让什么狗屁先贤给我分配一个标准化的老婆!”
“滚出涅槃国!”
福祉、科技、养老保障?
那些虚无缥缈的上上善道许诺,在自我即将被格式化的巨大恐惧面前,被撕扯得连渣都不剩。
愤怒、嘲弄,以及一种捍卫我之所以为我的原始兽性,汇成山呼海啸般的意志,将钛星人构建的虚伪天堂彻底冲垮。
钢板鈤氚爱道观子像一滩被抽掉骨头的烂泥,瘫软在地。他引以为傲的理论,他演练了无数次的悲悯,在这些粗俗、肮脏却无比真实的呐喊面前,一文不值。
他输了,输得像条被踩死的狗。
夏秋蝉缓步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这个失魂落魄的外交官。
他手中的电子笔动了。笔尖在空中虚点,调出那幅乌托邦宣传画的全息投影,悬停在钢板鈤氚爱道观子惨蓝的脸庞上方。
夏秋蝉握着笔,以一种街头涂鸦般的姿态,在那位画中衣着光鲜的钛星人领袖脸上,添上了一对滑稽的猪耳朵和一根卷曲的猪尾巴。
“现在,”他用笔尖,轻轻敲了敲钢板鈤氚爱道观子的额头,声音轻柔得像是情人的呢喃。
“履行你的诺言吧。”
就在钢板鈤氚爱道观子眼神空洞,准备迎接格式化命运的瞬间。
大地,突兀地跳动了一下。
不是巨响,而是一记沉闷的、发自地底深处的重击,仿佛有什么巨兽在地核深处翻了个身。高台的金属结构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呻吟。
广场上的喧嚣出现了一个零点几秒的停顿。
所有人下意识地寻找震动的来源。
夏秋蝉的动作没有停。他的视线甚至未曾离开面前这张惨蓝的脸,但他的余光,已经捕捉到了西区钢铁丛林的尽头,那朵缓缓升腾的、带着不祥橘红色的肮脏蘑菇云。
紧接着,毁灭开始了。
东区、南区、北区,接二连三地爆发出冲天的火光!军工厂、能源枢纽、交通要道……整个城市像一个被同时点燃的巨大火药桶,在预设好的节点上精准开花。
迟来的音浪终于抵达,如同无形的巨掌,横扫整个广场。
混乱,瞬间引爆。
狂热的呐喊变成惊恐的尖叫,人群像被捅了窝的蚂蚁,在踩踏和冲撞中化为一片蠕动的有机物地毯。
“怎么回事?!”烂肉强顶着人潮,像一堵肉墙护在夏秋蝉身前。
“父亲!”僮僮淡蓝色的电子眼光芒急闪,声音带上了刺耳的警报音,“城市潜伏亲钛派系同时发难!九十一处关键设施被毁!
他们正在攻击卫队!头领是投降派公知和上次大爆炸的革命投机汉奸分子!”
夏秋蝉的视线从几处火光间飞速扫过,一个计划的轮廓瞬间成型。
“问题不大,此事易尔。”他淡淡地说道。
就在这时,那两个一直如同雕塑般站在钢板鈤氚爱道观子身后的火氏族战士,眼中红光爆闪。
嗤啦——!
雪白的长袍被蛮力撕开,布料下不是血肉,而是捆绑得密密麻麻、闪烁着危险红灯的复仇爆弹!
“为了更伟大的福祉!”
“为了上上善道!”
他们嘶吼着,起爆器被同时按下,化作两颗人肉炮弹,朝高台中央的夏秋蝉猛冲过来!
电光石火。
夏秋蝉的注意力甚至没在他们身上,反而落在了台下瘫软的钛星外交官身上。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炸响,带着一丝恶趣味。
“岂曰无衣?与子同穿蕾丝裤!”
一道微不可查的粉色光链,像条害羞的蚯蚓,瞬间弹出,将他和钢板鈤氚爱道观子连接在一起。
搞定。
他反手一把将身边的僮僮用力推开,动作干脆利落。
几乎同时,他的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脑中那句中二的咒语轰然炸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