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白宇飞用嘴唇模仿出的时钟走针声,通过高保真音响,清晰地回荡在瀚海资本临时指挥中心的每一个角落。
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精准地刺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然后搅动着他们最恐惧的神经。
这是一个死局。
一个用陆寒的生命做砝码,将苏沐雪钉在道德与情感十字架上的完美死局。
要么,选择瞬间的绚烂烟火。
要么,选择无尽的缓慢枯萎。
无论哪一个,都是地狱。
周毅的双手悬在键盘上,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引以为傲的技术在这一刻变得毫无意义,他能黑进五角大楼的数据库,却无法拆解眼前这个魔鬼用人心布下的最恶毒的陷阱。
“屠夫”的通讯频道里,只剩下沉重的、野兽般的喘息。他可以把整个金三角的贩毒集团连根拔起,却不敢对着那个屏幕里的疯子,下达开枪的命令。因为枪声响起的瞬间,也宣判了陆寒的死亡。
时间,在白宇飞的“滴答”声中,被拉长,碾碎,变成了滚烫的沥青,浇在苏沐雪的灵魂上。
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似乎停止了。那张绝美的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苍白。她就像一尊被遗弃在古战场上的胜利女神雕像,赢得了全世界,却即将失去她为之战斗的信仰。
屏幕里,钱明那张苍老的脸,沟壑纵横,写满了焦灼与无力。他一生见惯了市场的尔虞我诈,见惯了人性的贪婪与疯狂,却从未见过如此……纯粹的、不计后果的恶意。
这已经不是金融战争了。
这是一场用生命和灵魂做赌注的献祭。
“苏……苏总……”周毅的声音干涩发颤,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任何安慰的语言在此刻都显得无比苍白和可笑。
终于,苏沐雪动了。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这个动作,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在他们看来,这是屈服,是放弃,是选择了接受那两个地狱中的一个。
冷链车上,白宇飞看着摄像头里苏沐雪的反应,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和残忍。他享受着这一刻,享受着将这个被誉为金融女王的女人逼入绝境的快感。他仿佛已经听到了她崩溃的呜咽,看到了她下达那个无论如何都是错误命令时的绝望。
然而,苏沐雪并没有哭。
她只是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惨白灯光的映照下,投下一片脆弱的阴影。
她的脑海中,没有白宇飞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也没有那两个通往地狱的选项。
闪过的,是无数个与陆寒相处的片段。
是在瀚海资本初创时,陆寒面对巨鲨资本的围剿,对她说:“当对手把所有牌都亮出来,告诉你你输定了的时候,别信。因为真正的好牌,从来不会让人看见。”
是某一次复盘时,陆寒指着一根诡异的k线图,笑着说:“你看,所有人都以为它要上天了,数据、消息、情绪,都在支持它。但你看看交易所的电费账单,这个月比上个月还低了。说明什么?说明真正的大玩家根本没进场,这都是虚火。想看清牌局,有时候得去看一些跟牌局无关的东西。”
苏沐雪的睫毛,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一道微弱的光,仿佛穿透了层层迷雾,照进了她被逼入死角的思维里。
白宇飞的“神坛”是什么?
是那个叫“潘多拉”的秘密实验室。
他的“加冕典礼”需要什么?
需要实验室里精密的仪器,恒温的制剂,以及……一个绝对受控的、完美的激活环境。
他所有的威胁,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上——他能顺利地在那个“神坛”上,完成他的“仪式”。
如果……神坛没了呢?
苏沐雪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一瞬间,她眼中的死寂、脆弱、绝望,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燃烧的、冷静到极致的火焰。
指挥中心里所有人都被她眼神的变化震慑住了。那不是绝境中的疯狂,而是一种勘破迷局后,凤凰涅盘般的通透与锐利。
“周毅!”她的声音不再有丝毫颤抖,清冷而决绝。
“在!”周毅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坐直了身体。
“放弃追踪白家的资金流向,那已经是垃圾时间了。”苏沐雪的语速极快,思维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夜空,“调用我们所有的算力,重新分析你找到的‘普罗米修斯计划’原始档案。忽略所有关于药理的部分,我只要一个东西——制剂的激活条件!温度、湿度、压力、电磁环境、声波频率!任何物理变量,哪怕只是理论上的推测,我都要!现在!”
周毅愣了一秒,随即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他明白了!苏总没有去看那两个必死的选项,她要去拆对方的底牌!
“是!给我十分钟!”周毅的手指化作了幻影,在键盘上疯狂舞动。
“会计师!”
“在!”
“联系我们在苏黎世的线人,通过瑞士银行的秘密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