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流g650的机舱里,安静得只剩下平稳的气流声,像时间在耳边无声的流逝。
那张手机彩信的图片,已经被陆寒删除,可那画面却像用烙铁刻在了他的视网膜上。惨白的床单,暗红的血迹,钱明那张总是挂着玩世不恭笑容的脸,此刻安静得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他还能撑多久,取决于你回来的速度。
每一个字,都是白敬亭投下的一枚砝码,压在钱明的生命天平上,也压在陆寒的理智神经上。
这是一封战书,也是一个陷阱,更是一个残忍的倒计时。
苏沐雪没有再劝他,只是默默地让空乘送来了两杯滚烫的黑咖啡。她知道,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陪伴,才是唯一的力量。
陆寒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血腥味。他没有看苏沐雪,目光落在舷窗外无尽的云海,仿佛在俯瞰着一张巨大的、无形的棋盘。
“他们以为,抓住了钱明,就等于抓住了我的命门。”陆寒开口了,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让苏沐雪心头一紧。
“难道不是吗?”苏沐雪轻声问。她见过陆寒的强大、冷静、甚至冷酷,却从未见过他像现在这样,将所有的情绪都收敛进一潭不见底的深渊里。
“是,也不是。”陆寒转过头,看着她,那双黑色的风暴之眼中,燃起了一种冰冷的、近乎于愉悦的火焰,“他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什么错误?”
“他们太着急了。”陆寒的嘴角,逸出一丝冷峭的弧度,“一件艺术品,需要慢慢欣赏。一出好戏,需要耐心等待高潮。他们却急着把底牌亮了出来,这说明,他们在害怕。”
苏沐雪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是啊,如果白敬亭和安东尼奥真的胜券在握,他们会像猫捉老鼠一样,慢慢折磨陆寒,享受他的痛苦和绝望。可他们选择了最直接、最粗暴的手段,又是打砸公司,又是发送威胁短信。
这恰恰暴露了他们的虚弱和恐惧。他们恐惧陆寒在欧洲整合的力量,恐惧他手中那些看不见的、足以致命的武器。他们急于把陆寒骗回国内这个他们可以掌控的“牢笼”里,速战速决。
“他们想让我乱,想让我愤怒,想让我失去理智地冲进他们的包围圈。”陆寒将咖啡杯放下,拿起卫星电话,开始拨号。他的手指稳定而有力,像是在弹奏一首死亡序曲。
“可他们不知道,被激怒的野兽,虽然失去了理智,但也挣脱了枷锁。”
电话接通了。
“阿杰,”陆寒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听着,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联系上所有在这次事件中受伤的员工家属。告诉他们,公司承担全部医疗费用,另外,每家先打过去一百万的抚慰金。胳膊断了的小李,告诉他,他的后半辈子,瀚海养了。”
电话那头的阿杰似乎还在抽泣,闻言愣住了,半晌才用嘶哑的声音应道:“陆……陆总,我……我马上去办!”
“另外,把现场所有监控录像,所有员工受伤的照片,整理一份最高清的版本,发给我。”
“好的,陆总。”
挂断电话,陆寒没有停顿,立刻拨出了第二个号码。
“是我。”他的语气切换成了冰冷的意大利语,“‘刻耳柏洛斯’,有动静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先生,安东尼奥·法比安已经收到了第一张照片。照片上,他的孙女伊莎贝拉正在学院的喷泉旁写生,笑得很开心。”
“他的反应?”
“根据我们监控到的通讯记录,他在五分钟内,给他儿子马可·法比安打了三个电话。内容……非常暴躁。”那人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他让马可立刻滚去佛罗伦萨,把伊莎贝拉带回庄园。但马可先生似乎……精神状态不太好,拒绝了他。”
“很好。”陆寒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抹真正的、残忍的笑意,“继续。我不仅要他知道他孙女在哪,我还要他知道,她午餐吃的哪家餐厅的帕尼尼,喝的什么牌子的气泡水,和哪个男同学多聊了两分钟。把这份‘关心’,变成他呼吸的空气,让他每分每秒,都活在我的视线里。”
“明白,先生。”
苏沐雪静静地听着。她感到一阵不寒而栗。这种不见血的折磨,比直接的暴力更让人崩溃。安东尼奥试图用钱明的生命来控制陆寒,而陆寒,则用安东尼奥最珍视的血脉,在他心上悬了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这已经不是商业战争,这是意志和人性的绞杀。
“还有,”陆寒继续下令,“送给白敬亭的‘伴手礼’,送到了吗?”
“已经通过匿名渠道,送到了国内几家最有影响力的财经媒体主编,和几个……我们知道的,对白家恨之入骨的人手里。”
“把‘复仇基金’的消息,也一并放出去。要让整个圈子都知道,有人愿意为他们的仇恨买单。我要白敬亭从今天起,不敢一个人出门,不敢喝助理递过来的水,不敢相信身边任何一张笑脸。”
做完这一切,陆寒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