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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长相守(2 / 3)

渐响,师瑶坠入了一个无比熟悉的梦境。

暴雨如注,雾气似泼天大祸自天际弥散开来,笼罩整片从极洲大陆,天地是血色的,能闻到浓烈的腥味。

拨开浓雾仔细看,一种浑身长满脓瘤,闪烁着黑红色光芒的花朵在这片大陆无孔不入。石头里,水源中,宫殿旁,房梁上,甚至是人的双眼、心脏中。

每一朵绽放的小花,都像一张小小的抽象的人脸,高高昂起的头颅像是在仰天长啸,花蕊处硕大的口器不停地发出细小的、尖锐的嘶叫声。每嘶叫一声,花茎震动一次,一些肉眼难以察觉的颗粒便被释放到空气里,开始有意识地去寻找新的宿主,落地生根,攫取生机。

不断有新的人被花朵寄生。

成堆的城防军士伏倒在防御工事之下,生机全无,活下来的因为无限的恐惧,早已经顾不得什么军令纪律,四散而逃。

宫殿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一个华服女子玉体横陈,腹部赫然有个硕大的窟窿,像是什么东西被人生剖了去。

长街旁,一个被花朵洞穿了双眼的男人正在啃食襁褓中的婴孩儿,他似乎是一位修者,身上的天地之气随着花茎的生长不断溢散。

花朵贪婪地激发并榨干着人体内的最后一丝天地之气和生机,这些人的面皮会因血肉干涸而开裂翻皮,肢体会因为痛苦而被迫选择不停地狂奔、哭嚎、打砸,不受控制地做一些自己不愿做的事。

暗巷里,几只荒鬼不受人面花的影响,专注地瞧着那些生命即将燃尽的人,那胸口某处跳动的地方,令他们难以遏制地垂涎。

他们瞅准时机,在人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冲将上前,只手穿心而过,再一口吞咽下那鲜红的、还跳动着的血肉。

餍足之后的表情是从容的,肆意的,癫狂的,这些荒鬼似乎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化身成为了正义的使者,在这片苦难的废墟当中,替人们结束一切。

师瑶与人悬空对立在从极洲的上空,亲眼目睹一场难以回头的屠杀。滂沱大雨抽刷在两个人的脸上,师瑶悬空望着雨幕里面无表情的符云佑。

如今分开不过月余,再见到符云佑的脸,她竟然觉得恍若隔世。观他脸上挂的彩,以及手上身上的血迹,似乎来之前就已经打过一架了。

她嗓音稍愠:“从我身边逃走,就是为了屠杀报复么?”

师瑶指尖轻轻绕动,天之气的尾韵直插天际,硕大的金光高悬当空,竟是直接隐去了高天月亮和星子的光芒。师瑶心脏每跳动一下,那团金光便放大一分。

金光能量太大了,它像是暗夜的神,搅动着空间当中的气流,使它们具像化化作柄柄尖锥匍匐在它脚下,又施予这些尖锥力量,在师瑶未放话之前,只是微微颤抖,仿佛在无声呐喊操纵的主人快放它们出去,大杀四方。

“那群老东西这么没用?竟还把您给请来了,他们该不会以为我是什么听话的奴隶,只要你来我就跪地忏悔,乖乖束手就擒吧?”

符云佑嗤笑了一声,伸手去触摸离他心脏不远处的一根尖锥,“啧,师瑶,你这人究竟有没有良心?我助你神游这个奇技可是耗费了我两个晚上的气血,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要用来对付我?”

他往前了两步,挥袖拂开隐隐颤抖的尖锥:“该称你一句什么来着?哦对,负心郎。”

符云佑专擅挑衅,对师瑶尤其管用,一张嘴怼过天,怼过地,怼到师瑶与他大打出手。

顾左右而言他,师瑶的确开始生气了,漫天的尖锥开始收紧,蓄势待发:“你的废话太多了,我只当你刚才说的是承认了,既如此,这片大陆上的血仇,你得担着。”

“担?我可担不了,我只承认,我对这片大陆有恨。”幽蓝色的瞳仁注视着眼前的迎风而立的少女,暴雨没有破坏她的容颜,她威严又美丽,在他心里永远神圣。

“既有恨,冤有头债有主,何必屠洲?”

“从极洲每一个人都是我的冤家仇人,包括猫狗,我一个一个杀太慢了,这样最快,最解恨,这样的回答,你还满意么?”

师瑶皱起了眉,她望着符云佑一派吊儿郎当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泛起太多复杂的情绪。

她无法忽视身下这片陆地上正在上演的惨剧,同样也无法接受她朝夕相处的死对头这一生就这样潦草收场。

“罢了,我只劝你一句,你打不过我。”

雨越下越大,像是天幕破裂了,洪水一般冲刷这片大陆的罪恶。

符云佑双唇抿得很紧,没再说话,只将一手缓缓从身侧抬起,在漫天的尖锥突破雨幕刺向他的一瞬间,蛮神之力爆发,卷起潮水一般的槐花花瓣去阻挡尖锥的攻击。

这无疑是以卵击石,可师瑶知道,这明显不是他真正的实力,倒像是孩童将生死局视作游戏在戏耍。

每一根尖锥毫无疑问都精准无误地击穿了他的身体,每一次洞穿而过都有一团槐花花瓣在他身上同血洞一起炸开。

一次又一次,砰砰的声音像是夏日绽放的烟火,掩盖着一些细小的声音。

师瑶看向槐花血潮中的符云佑,只觉得他染血的嘴角弧度变了,像是在嫌弃血液的苦涩,双唇开开合合在念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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