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飞雨与小桃听着门外柳姨娘那尖利刻薄的叫嚣,脸色早已涨得通红,握着拳头的手因用力而指节泛白。飞雨终究按捺不住,转向端坐的司徒玥,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小姐,这柳姨娘实在太过分了!仗着自己是长辈便如此胡作非为,让我出去替您教训教训她,也好让她知道厉害!”
司徒玥端着青瓷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杯沿的热气氤氲了她平静的眉眼,只听她悠悠吐出两个字“慢着。”
飞雨和小桃皆是一愣,不解地望向自家小姐&nbp;——&nbp;平日里虽看似温和,却从不是任人欺凌的性子,今日为何要拦着?
司徒玥缓缓眯起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嘴角勾起一抹冰寒的笑意。她扬声对着门外依旧咒骂不休的柳姨娘喊道“柳湘燕,你纵容女儿冒我的名去迷惑辰王,这笔账,该当何罪?”
门外的柳姨娘先是一愣,似乎没料到一向&nbp;“怯懦”&nbp;的司徒玥会突然发难,随即尖声反驳“假冒你又如何?你既是姐姐,自然该让着妹妹!长姐如母,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让着她?”&nbp;司徒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里满是嘲讽,“你往日里一口一个‘野种’‘杂种’地骂我时,怎没想过我是姐姐?像你这般眼里只有自己女儿,把旁人都当成垫脚石的无情无义之辈,我凭什么要让?”
柳姨娘岂肯示弱,在门外梗着脖子狡辩“哼,若不是你娘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从中作梗,我如今便是司徒府名正言顺的原配夫人!她遭了天谴死得早,那是报应!我告诉你,你该感激我这些年对你的照拂,现在正是你报恩的时候&nbp;——&nbp;赶紧去辰王府救霜儿,再求辰王将你与霜儿一同娶了,且必须让霜儿做侧妃!往后在辰王府,你要处处迁就她,不许有半分怠慢,什么事都得让着她,听到没有?”
屋内,司徒玥无奈地扶着额头,心中暗叹世间竟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她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哈哈,真是笑死我了!你说我要感激你照顾我?我该感谢你从小在我食物里掺毒,害得我常年神志不清、疯癫暴躁,成了全京城的笑柄?还是感谢你日日拿有毒的水给我洗脸,让我面部生脓、丑态百出,被人指指点点?感谢你对外散布谣言,说我天生蠢钝残暴、欺凌下人,让我在府中连个丫鬟都敢轻慢?又或是感谢你每日只给我剩菜冷饭,寒冬腊月只让我穿单薄的破衫,好几次险些让我冻死在柴房里?”
门外的柳姨娘瞬间僵住,脸上的嚣张跋扈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脸的震惊与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她做这些事时明明隐蔽至极,且司徒玥从前就是个被毒得浑浑噩噩的傻子,怎会知晓得如此清楚?
司徒玥见门外没了动静,继续追问道“怎么?被我说中了,就想做缩头乌龟吗?”
柳姨娘用力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嘴上依旧强硬“是又怎样?要怪就怪你那个狐狸精娘生下了你!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只要你肯去救霜儿,我今后便不再为难你,这还不够吗?”
司徒玥没有作声。柳姨娘心中暗自窃喜,以为她是被说动了&nbp;——&nbp;只要司徒玥肯去辰王府救霜儿,之后再慢慢收拾她便是。如今她既已知晓下毒之事,断然留不得,万一被将军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正盘算着,柳姨娘突然觉得背后有一道冰冷的目光如芒在背,让她浑身不自在。她猛地回头,脑子&nbp;“嗡”&nbp;的一声,仿佛置身梦中&nbp;——&nbp;站在她身后的,竟是本该在城防值守的司徒将军,司徒霸!
此时,司徒玥也从屋内走了出来,对着面色铁青的司徒将军轻声问道“爹爹,方才的话,您都听到了吧?”
司徒将军沉沉点头,随即猛地转头,怒视着柳姨娘,扬手便是狠狠一巴掌。“啪”&nbp;的一声脆响,力道之大,竟将柳姨娘直接扇得翻倒在地,她晕晕乎乎地趴在地上,半天没能爬起来。
“来人!”&nbp;司徒将军厉声喊来下人,“将这毒妇拖回她的院子,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再踏出院门半步!”
处理完柳姨娘,司徒将军转向司徒玥,声音里带着愧疚与怒意,细细询问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听完之后,他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司徒玥看着父亲震怒的模样,轻声问道“爹,女儿有一事不明,您为何对柳姨娘总是格外宽容?”
司徒将军闻言一滞,沉默片刻,才缓缓道
“玥儿,为父心中只有你娘一人,对柳姨娘,更多的是亏欠。”
“幼时我母亲与她母亲是手帕交,早早定下了娃娃亲。后来她家道中落,父母双亡,再无亲眷投靠。我母亲念及旧情,又不想失信于姐妹,竟以绝食相逼,我才不得已娶了她。”
“你娘性子大度,从未苛责过我,与她也相处融洽。你母亲离世后,我常年在外驻守,府中诸事都交由她打理,听下人说,她待你极好,给你的用度远超两个妹妹,我见她似是真心待你,便也放心让她掌家。”
“可万万没想到,她竟在背地里做下这等阴狠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