戳地想要试探,赵堂浔却猛地睁开眼,截住话头,似乎只是随口一提:
“孟小姐,你既然对十五皇兄有意,为何要来帮我呢?”
孟令仪咽了咽口水,目光闪了闪,正色道:
“还能为什么,你救过我,我又救了你,从此我们两清。”
赵堂浔面色不变,心中很想告诉她,他当年救她,不过是因为皇后娘娘母家之事牵扯众多,若是再因为她这个意外和孟家人扯上关系,恐怕会让这趟水更浑。他没有想要救她,她的恩情也报错了人。
可大约是私心作祟,心底一丝微妙的情绪驱使着他——就让她误会下去吧。
“而且,你这样小肚鸡肠,若是我不救你,我可真怕你死后阴魂不散。”
孟令仪说着,悄悄觑着他的神色,她气未消,喜欢看他吃瘪的样子。
“哦?”他声音轻飘飘地:“那为何,孟小姐要在睡梦中叫我的名字?”
孟令仪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她扯了扯嘴角,不会吧?她的确做了一个关于他的梦,在梦中,他跪地求饶,感激涕零她的恩情,她痛骂他一顿,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好不气派。
“我……我说啥了?你……你就是想匡我的话吧。”
孟令仪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赵堂浔又是冷笑,下颌线却绷紧,孟令仪只见他直直地盯着自己看,上身朝她倾斜过来,嘴角还擒着微微笑意:
“你说,你水性杨花,移情别恋,说你接近我,都是因为心仪我。”
其实他并未真如此想,不过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她三番四次自以为是地插足他的人生,就算如她所说,靠近他,不过是借此为机会亲近赵堂禹,起初他听到这话,为自己自大的猜想气愤,冲昏了头脑,可现下细细想来,按照她这样简单的头脑,若是想亲近赵堂禹,怎会一直等到他亲自找上门来?还特地从他这里插一脚,不是舍近求远么?
他一直清楚,自己有一张迷惑人的脸皮,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他见过太多垂涎的眼神,即便他清楚,这具皮囊之下不过是一滩浑浊的血肉,他也早就警告过孟令仪,不过,她大概不听。
她从他身上得不到任何好处,他对她也一点用没有,可人总要图点什么吧?他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了。
肤浅又愚蠢。
孟令仪愣愣地看着那张猛地在眼前放大的脸,他的瞳孔中央很黑很亮,往四周扩散淡淡的墨色,像是一滴墨水掉进水池中荡漾开来,根根分明的睫毛浓密,长而微垂,她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孟令仪闭了闭眼,强制自己不能为色所困,绝不能让他小人得志!
“你胡说!我明明是梦到你悔不当初对我的所作所为,我还狠狠骂了你一顿!怎么可能说这些话!”
孟令仪故意装作一副惊讶地模样,捂住胸口:
“该不会是你对我想入非非吧?我一个小姑娘,天天和你呆在一起,你……你想对我干嘛?”
赵堂浔垂在一侧的手掌恨恨地握拳,皮笑肉不笑:“孟小姐,你大可以放心,我对你,一点、都没有兴趣。”
孟令仪学着他的样子,也冷笑几声,丝毫不顾赵堂浔铁青的脸色,闲了一会,两人各自合眼小憩,谁也不理谁,孟令仪心中仍不解气,一边还从衣裳里掏出那个祖父给的碧绿扣子在手中把玩,这个扣子,就是她曾经塞在送给他的荷包里却被他烧了的,一边玩,一边发出啧啧的惊叹声。
赵堂浔闭眼,没再理她,可耳边少女啧啧的声音不断传来,似乎如同一根羽毛似的不断挠动着他的心,他烦躁异常,心知肚明她是故意发出声音引起他的注意,但就是不想搭理她,免得平白给自己找气受。
“这个扣子真好看。”
孟令仪见他完全不搭理自己,很是不甘,冷不丁开口。
赵堂浔睁眼,撇了一眼,唇边带着温和却僵硬的笑,又问:
“我给你的坠子呢?”
孟令仪佯装惊讶,捂住了嘴:“殿下,实在抱歉,我找不到了,许是掉在什么地方了。”
赵堂浔面色不变,眼里却阴沉,点头:“那可小心些,收好现在手中的东西,别再丢了。”
“我自然不会。”
她声音微微上扬,又冷飕飕道:
“反正殿下不怕流血,再做几个吧。殿下不会生气吧?”
“自然不会。”
赵堂浔幽幽道。
“这个扣子,殿下见过吗?”
她又问,一字一顿。
赵堂浔心思敏锐,察觉到她话里有话,可他的确没有见过,客气回答:
“未曾,孟小姐这样珍爱,想必定是什么稀世珍宝,哪里是人人都能见的。”
“是呀。”孟令仪冷冷回答,不知他是装的还是故意装无辜:“不过我可不是这么势利的人,重要的人给的东西,即便处处可得,对我来说也是珍宝,不重要的人给的,哪怕价值连城,也不过是寻常之物。”
她的话冷飕飕的,讽刺之意再过明显,赵堂浔不是听不出来,只觉得好笑,眼里闪过一丝气恼,自己何必和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计较?只是努力勾着嘴角,“温和”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