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国,镜州。
时值深秋,官道两旁的树木已是黄叶凋零,透着一股萧瑟。
一辆马车正不紧不慢地行驶在通往青牛镇的官道上。
马车通体被黑漆刷得乌黑发亮,车轮碾过不平的路面,发出嘎吱的轻响。
最惹人注意的是,在马车边框上,插着一面迎风微展的三角黑旗,旗面以银线绣着一个醒目的“玄”字。
在这镜州地界,稍有见识的人都认得,这是七玄门的标志。
车厢内,光线略显昏暗。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面相憨厚的少年,正有些拘谨地搓着手,偷偷打量着对面闭目养神的同伴。
那少年一身利落的劲装,虽然年纪不大,却已显露出几分英武之气,眉宇间带着这个年纪少有的锐利。
憨厚少年踌躇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怯生生地开口打破了沉默:“你…你好,我叫张铁。你叫什么?”
劲装少年闻声,眼皮微动,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清亮的眸子,目光扫过张铁时,带着些许审视,但很快便化为一抹看似随和的笑意。
“厉飞雨。”他开口道。
“哦哦,你好。”
张铁忙不迭地点头,随即又陷入了沉默,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厉飞雨也不在意,只是顺势将目光投向车窗之外。
官道旁的田野和远山在颠簸的视野中缓缓后退。
‘越国,镜州,青牛镇……七玄门……’
他在心中默念着这些地名,眼神不禁深邃起来,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眼底流转。
前世,他不过是个刚毕业、为工作焦头烂额的大学生,结果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便结束了他的烦恼。
再睁眼时,他已成了这方世界镜州城内一个普通家庭的婴儿。
父母为他取名“厉飞雨”。
幼时只觉得这名字听着熟悉,直到他渐渐长大,从大人口中、从街谈巷议里,一次次听到“越国”、“镜州”、“七玄门”这些词汇……
一个尘封在前世记忆深处的故事轮廓逐渐清晰。
他竟来到了《凡人修仙传》的世界,而且成了那个书中早夭的配角!
得知这一切后,他曾一度陷入深深的茫然与忧郁。
但求生是本能,既然来了,并且知道了部分“剧情”,他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这个世界凡人如蝼蚁,仙凡殊途,想要逆天改命,难如登天。
他所能做的,便是从幼年起就拼命打熬身体,锻炼武艺,将前世散漫的性子收起,付出远超常人的努力。
最终,他成功抓住了七玄门招收弟子的机会,将这视为跳出既定命运的第一步跳板。
他甚至谋划着,或许能借此接触到那个关键人物——墨大夫,赌一把自己是否拥有那虚无缥缈的灵根。
尽管希望渺茫,但无论如何,总要试过才知道……
“前面就是青牛镇了!过了青牛镇,就是目的地!我们在那等候一会儿,记得都安分点,别乱跑!”
车帘外,传来车夫韩胖子粗犷的嗓音,打断了厉飞雨的思绪。
“知道了,韩叔。”
张铁老实地应声道。
厉飞雨也收回目光,淡淡应了一声:“嗯。”
马车很快停下,短暂的等待后,车帘再次被掀开。
一个平平无奇的农家小子有些气喘地爬了上来。
他面色偏黑,眼神里带着初离家乡的不安与好奇。
张铁见状,很是热情地招呼:
“刚才追着马车跑的是你妹妹吧?我也有三个妹妹,我离开家的时候,她们也又哭又闹的,可舍不得了。”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布包着的还带着温热的红薯,递了过去,“喏,吃红薯吗?我这还有。”
农家少年愣了一下,看着张铁憨厚的笑容,迟疑片刻,还是接了过来,低声道:
“谢谢。我叫韩立。”
“不用谢!我叫张铁,他叫厉飞雨!”张铁忙介绍道,“我们都是去七玄门的!”
厉飞雨看向眼前这个略显青涩、还远非日后那般谨慎隐忍的“韩老魔”,心中感慨万千,面上却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韩立也看向厉飞雨,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不同于寻常少年的气息,默默地点了点头,小口啃起了红薯。
车厢内暂时恢复了安静,只有马车行进的声音和韩立细微的咀嚼声。
然而这安静并未持续多久。马车再次停下,接上了最后一人。
一个穿着明显比张铁、韩立好上不少,眉眼间带着几分倨傲的少年钻了进来,正是舞岩。
他刚一进来,就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气,眯着眼,嫌弃地骂道:
“什么怪味?臭死了,这车里怎么都是些叫花子!滚开,给我腾个地方,我可不想跟你们坐一起!”
张铁脸色一僵,忍不住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
“我就这么说话,怎么了?”
舞岩下巴微抬,嚣张地瞥了张铁一眼,显然没把这个憨厚的少年放在眼里。
一直闭目养神的厉飞雨此刻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却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