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殿内。
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大竹峰众人依次在靠后的位置落座。
田不易脸色铁青，苏茹紧紧握着他的手。
张小凡跪在大殿中央，头颅低垂，单薄的身躯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微微颤抖。
天音寺的僧众们脸上难掩怒意，尤其是几位随行的长老，目露凶光。
与平日里慈爱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焚香谷那边。
以那个面容端严的中年人为首的几人，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漠然表情。
其余各峰首座和弟子们，神色各异，有疑惑，有审视，也有几分看热闹的心思。
江玄端坐在田不易身后的位子。
田灵儿和小白一左一右挨着他坐下。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焚香谷那群人最前方那个“中年人”身上。
上官策？
江玄心中冷笑。
早在几年前就被我亲手了结，连魂魄都不可能剩下。
如今却又突然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看来焚香谷把这事捂得够严实。
不管是正魔两道，都没有人发现真正的上官策已死这件事情。
他几乎可以肯定，眼前这人，就是魔教擅长伪装潜伏的妖人周隐。
坐在他身旁的小白，眉头紧紧蹙起，纤手下意识地扯住了江玄的衣袖，暗中传音，声音带着惊疑。“上官策？！”
“这老贼不是已经死了吗。”
“可此人……气息虽有几分相似，但却截然不同！”
江玄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传音回道。
“放心，这是个冒牌货，今天这趟水，比你想象的还要浑。”
小白闻言，美眸瞬间睁大，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而冰冷的弧度。
看来今日。
要比她想象的有趣的多。
就在这时。
江玄突然感受到一道清冷中蕴含着温柔的目光。
他抬眼望去，只见陆雪琪站在水月大师身侧，一双美眸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眼中带着明显的焦急。她似乎想走到他身边来，但眼下大殿气氛肃杀，她深知不能妄动。
江玄明白她的心意，对着她微微颔首，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陆雪琪接收到他的目光，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对他回以一个极浅却真切的微笑，安静地站在原地。“砰！”
一声沉重的拍击声猛然响起，打破了殿内诡异的寂静。
道玄真人一掌拍在身旁的座椅上。
他面色威严，目光如电，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张小凡：
“张小凡！当日流波山。”
“你身上所现佛光，所用功法，是不是天音寺不传之秘大梵般若！”
声音如同惊雷，在大殿中回荡。
令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他们还从未见过掌门真人发过如此大的火。
张小凡浑身剧颤，头垂得更低，沉默了半响，才用细若蚊纳、却清晰可闻的声音答道。
大殿内顿时一片喧哗！
尽管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张小凡承认，还是让众人震惊不已。
道玄真人面色瞬间阴沉如水。
天音寺僧众更是怒目而视，若非普泓大师尚未发话，恐怕早已按捺不住。
然而，江玄的注意力却并未完全放在审问上。
他的余光始终留意着苍松道人以及那个假冒的“上官策”。
他看到苍松的指尖似乎无意识地在袖中轻弹。
而“上官策”的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诡异光芒。
道玄强压怒火，再次厉声喝问。
“说！你这大梵般若，究竟是从何处偷学而来！”
这个问题狠狠砸在张小凡心上。
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个雨夜。
普智神僧浑身是血、气息奄奄却依旧严厉叮嘱的模样。
死也不能说！
一股莫名的执拗和对于承诺的坚守，猛地冲垮了他的恐惧。
他忽然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倔强，大声吼道。
“死也不说！”
这四个字如同炸雷，再次让玉清殿一片哗然！
道玄真人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简直是铁青中透着一股煞气。
田不易又惊又怒，心里把这个一根筋的徒弟骂了千百遍，却又焦急地想着该如何保住他的性命。“孽障，还敢嘴硬！”道玄大怒，“还不从实招来！”
但是。
张小凡却像是彻底封闭了自己，重新低下头，紧紧闭着嘴巴，身体缩成一团，嘴里反复念叨着那四个字。
“死也不说……死也不说……”
道玄见他这般油盐不进的模样，心中怒火再也无法抑制。
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到张小凡面前。
周身散发出恐怖的威压，掌心已然凝聚起磅礴的法力，刺目的青光缭绕！
“冥顽不灵！”
“今日，我便亲自执行门规，废你修为，以警众弟子！”
道玄怒喝一声，抬起手掌，便要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