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北的秋季总是多雨,到了晚秋时节冷风伴着丝丝雨水,嗖嗖的吹在皮肤上,几秒钟就能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空气里都带着冷腥味儿,往往比真正的冬季还要凉。
在这种温度下,黑色加长款林肯车停在酒店前,走下来的女人却露着一截纤细白皙小腿。
弧度十分优美,像是画中精心勾勒出来的线条,踩在黑色的翻毛短靴里,白的宛若一块羊脂玉。
宁豫穿着棕红色的皮裙,上身的白衬衫衣摆塞在裙子里,整个人精致而干练。
从车上走下来后,她看也没看旁边给她撑伞的助理,踩着高跟鞋走得飞快,直直的迈入雨帘踏上台阶,走进酒店大门里。
“宁总。”助理姓徐,有些狼狈的一面拉着行李箱一面跟上,抱歉地低声:“是我走的太慢了,您没淋到吧?”
“没事。”宁豫摇了摇头,清冷的女声淡淡:“一点小雨而已。”
宁总,真的是个话很少的人。
徐助理忍不住在心里默默的想。
算起来他在宁氏工作的时间不算长,才半年而已,是两个月前才被调到宁豫身边当助理的。
面对着一团乱麻样的宁氏,这位刚刚才回国的宁小姐手腕狠辣干脆,不由分说的直接开了好几个高层示威。
杀鸡儆猴,上面的头都被弄了,底下蝇营狗苟的蚂蚁自然不敢尸位素餐。
只是威风出了,利落开人的弊端也逐渐显现。
宁氏一堆积压的工作无人处理,内部人心惶惶,本身前几个月就一个大单都没谈下来,现在又攒了这么多不知道能不能成的……
让宁氏不少员工头顶都笼罩着一块‘不知道这个月能不能发工资’的阴影。
在这种内忧外患下,两个月前才回国的宁豫是这么做的。
她召集了所有对她不满的股东和经理,开了一个内部大会,亲自接过她开除的那三位高层手里的单子,并且承诺给她两个月的时间,会把企划书拍在他们面前。
小徐就是一个帮着宁豫处理杂事的小跟班,这两个月几乎是天天跟着宁豫到处飞,心里的情绪从不以为然也渐渐转为倾佩。
一开始他觉得大话谁不会说。
现在是真的通过这位女总经理过硬的业务能力,才打心眼里佩服她的。
这段时间他天天跟着宁豫,亲眼看到了她是怎么处理这些棘手的业务和酒局。
为了完成自己的承诺,女人没日没夜的做报表做融资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她在酒局上的表现。
有那么几次,小徐都觉得宁豫要喝的胃出血了,结果她回到酒店把自己抠吐出来,倒在床上睡醒,第二天又是马不停蹄的一天。
一个打眼看去像是什么美艳女明星的大小姐,在风雨飘摇之际这般毅然决然的果敢,付出的精力和体力让男子都只有汗颜的份。
小徐亲眼看着宁豫是怎么熬过来的,又怎么可能不改观?
“宁总。”他看着女人苍白瘦削的侧脸,轻声问:“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去买。”
“不了,你去把送给江总的礼物从车子上拿出来包好。”宁豫看了眼手表,纤细的指尖轻轻摁压着太阳穴解乏:“我先眯一会儿,半个小时后叫我。”
这个月还有三天结束,前两个大单都被她妥善又圆满的解决了,可偏偏这最后一个很难搞。
可以说,今晚的酒局是宁豫最后的机会。
在酒店顶层的套间,宁豫半眯着眼休息,她睡得并不踏实,甚至连浅睡眠都很难做到。
几天的连轴转让她是身心俱疲,倚着柔软的床头小憩,都感觉脑瓜仁连着耳朵嗡嗡作响。
昏昏沉沉间,总能想起下飞机时接到的电话。
“老四。”宁老爷子宁从光的声音带着股不怒自威的沉重,仿佛乌云压城的压在她的心口——
“我支持你进行这次董事会改革要承受多大压力,你是知道的。”
“三个单子,必须全部拿下,别让我失望。”
……
别让我失望。
这句话对于宁豫而言,比任何咒骂或批评的话都有杀伤力。
对的,一直以来都是宁从光在暗地里扶持她,培养她,等到她年纪合适了才让她回来主张大局,她怎么能让他失望?
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三个单子是宁从光交给她的第一个任务,也是她正式回到宁氏后面对的第一个难关。
无论如何,她也必须交出一张让所有人满意的答卷。
否则雷声大雨点小,虎头蛇尾,以后管理起公司的人只会更麻烦。
思绪有些紊乱的眯了会儿,不用小徐来叫,宁豫就自动自发的从混沌状态转为清醒了。
她拎着化妆包到洗手间补妆,等小徐过来敲门时,一个精致的妆容基本搞完。
微微有些挑起的英气黑眉,和涂得厚厚的复古风红唇,可以把所有憔悴和苍白都掩饰的密密实实。
更别说宁豫一双妖艳的眼睛无论什么时候都很明亮。
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她头都没侧一下:“药给我拿来一下。”
“哦,好。”小徐连忙应了声,去包里找来利尿片给宁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