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煜见他跪下,慢条斯理看完手中的奏折才抬眼看他。
“可知错?”
“知道了知道了。”谢景烁赶紧认错,“我不该在玉楼当众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皇兄,我真的知错了,你就让我起来吧。”
谢景煜看着下首嘴上认着错,面上却一派无所谓的少年,原本平静的心还真给撩起几分火气来。
他起身,拿起托盘上的戒尺,走到谢景烁面前,沉声开口:“伸手。”
“啊?”谢景烁抬头,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皇兄,你真要打我呀?别了吧,我刚刚醒来,还没吃东西呢,有些饿了,要不你等我吃完再打?”
这是他一贯的作风,自小犯了错谢景煜要罚他,他都是这样耍赖的。
若是这样还不行,就要开始坐在地上,抱着兄长的小腿哭嚎了。
“朕说伸手。”谢景煜重复了一遍,眼神锐利,“还是说,要朕让人将你绑了,拖到外头去打?”
这还是自他有记忆以来,谢景烁第一次对他这么凶。
他不敢像以往一样撒泼打滚了,却也没把手伸出去,而是快速将手背在身后,膝盖往后挪了挪。
“皇兄,哥哥,有话好好说,你同我好好说,我一定听的。”他抬头笑着道。
谢景煜盯着他脸上的笑,只开口道:“有粮,去叫人进来……”
“别。”他赶紧将手伸出来,“哥你打吧,你打死我算了。”
谢景煜手中的戒尺终究是没有挥下去,只曲起手指,在他额头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说的什么没轻没重的话。”
“朕问你,你说你错了,错哪了?”
“就……我不该说那些话?”
“还有呢?”
“还有什么?”
“现在胃里还难受吗?”
“今天好多了。”
“明知自己的身子不能喝,还喝这么多?”
“嘿嘿,我那不是……”
“什么?”
“没什么,皇兄你以后就知道了。”
谢景煜拉着人的胳膊,一把将人给拎了起来,“你到底是长大了,心中有自己的成算,不论你想干什么,朕对你只有一个要求。”
“皇兄你说。”
“保重自身,自己的身子什么样自己心中没点数?”
“知道了知道了。”
“还有,不论你有什么目的,若再像那日在玉楼那样口不择言,朕就打断你这手。”
“我知道了皇兄。”
谢景煜见他低着头,似乎真心认错,神色才缓和下来。
“虎儿,天下文人的唇枪舌剑最是锋利,朕知道,你说那些话或许有别的目的,并非真心,可朕不希望,你因为旁的事,令自己深陷泥潭。”
那些话,谢景烁若是再说一两次,闹的天下人皆知,便是做给天下人看,最轻他也得挨一顿打。
“我知道了皇兄。”
谢景烁心中感慨,不愧是宠弟狂魔,居然这就相信了他昨天的说辞。
甚至还是醉酒后随意的一句呢喃,这对弟弟的滤镜也太厚了吧。
谢景煜:“现在告诉朕,你是想挨戒尺还是喝药?”
谢景烁瞥了一眼他的脸色,理所当然地开口道:“药不都是饭后喝的吗?我饿了。”
“传膳。”
“是。”
谢景煜是真的宠弟弟啊,瞧瞧这桌上的饭菜,都是适合他这个刚刚喝过酒的病号吃的。
用过膳,谢景煜又盯着他喝完药才离开长生宫,半句不提让他出宫的事情。
他就这么在宫里住了下来,谢景煜每日都会来陪他用一顿饭,吃完问问他的身体状况,就像是小时候那样。
这天中午谢景烁刚吃上第二碗冰酥酪,勺子才动一下,碗就让人端了。
抬眼一看,是黑着脸的谢景煜。
“皇兄。”他笑嘻嘻地递上勺子,“长生宫小厨房里新做的,加了鲜牛乳,可好吃,你尝尝?”
“嗯。”谢景煜接过勺子,往他身边一坐,大口大口吃了起来,没两下碗就见了底,“确实很不错。”
“是吧,你还要吗?我让他们再做一碗。”
“不必了。”又侧头吩咐,“往后长生宫里不许做冰食,每日给他切一些冰水湃过的水果就行,也不许多吃。”
“是。”
“啊?”谢景烁看着他,满眼控诉,“皇兄,你这未免也太残忍了,这么热的天。”
“残忍什么?你什么肠胃?能多吃吗?”
“我觉得我的身子很好。”他举起拳头,“强壮的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是吗?”谢景煜看着他的拳头,眼含笑意,“那强壮的宸王殿下,明日起去上书房念书?”
他一下泄了气,将头靠在桌子上,“那算了,我柔弱不能自理,一点都不强壮。”
谢景煜被弟弟可爱到,抬手揉了揉他的头。
“好了,等你身子养好些,朕就放你出宫去。”
“真的?”他又一下来了精神,“那怎么才算好?”
“御医说好就是好。”
可是御医哪里敢打包票说好了呢?一般都是模棱两可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