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蛇谷外。秦军连营灯火通明,如同一条盘踞在黑暗中的钢铁巨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中军大帐内,火把噼啪作响,映照着一张巨大的临时沙盘。王离一身锃亮的重甲未解。手指重重地点在沙盘上葬蛇谷的出口位置,虎目中燃烧着炽热的战意和一丝迫不及待。“父亲!谷口狭窄,易守难攻不假,但那也是瓮中捉鳖的死地!”“明日拂晓,我亲率百战穿甲兵为先锋,强攻谷口!!!”“只要撕开一道口子,大军便可长驱直入!”他看向一旁须发微白,面色沉静的王贲,语气带着年轻将领特有的锐气。“届时,还需父亲水师麾下的弩船沿谷外漓水支流策应,以火箭覆盖谷内,焚其营帐,乱其阵脚!”“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王贲抚着花白的胡须,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沙盘上葬蛇谷及其周边每一处山峦、水道,并未立刻赞同儿子的激进策略。这位将军用兵,深得武成侯真传,更重稳妥和减少伤亡。“离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王贲声音沉稳,带着久经沙场的沧桑。“犀魁、象力虽已是困兽,但其部族战士勇悍,且熟悉谷内地形,强攻谷口,即便能下,我先锋伤亡必重。”他拿起几面代表水师的小旗,插在沙盘上漓水环绕葬蛇谷的几个关键弯道处。“我的船队已就位,封锁水道,断其粮草水源,他们撑不了几日。”“你爷爷说过,困,比强攻更稳妥。”他又指向谷侧两翼的陡峭山崖。“我已命弩骑营和重步营,抢占这些制高点。”“居高临下,弩箭礌石,足以让他们寸步难行,日夜不宁!”“我们要做的,是扎紧口袋,慢慢收紧!”王贲的手指在沙盘上划出一个合围的圈子,最终重重握拳。“待其饥疲交加,士气崩溃之时,再以雷霆之势一举歼灭!”“如此,方能以最小代价,竟全功!!”王离闻言,虽然觉得有些不够痛快,但也知道父亲的老成之见更有道理。他压下心中的急躁,点了点头。“父亲说的是,是孩儿冒进了。”“那就依父亲之计,先困他三日!!”“三日后,我看那些蛮子还有没有力气抡得动斧头!”他看向沙盘上那片被标记为百越残军最后据点的山谷,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葬蛇谷…哼,这名字倒应景,正好给他们当坟场!”父子二人又仔细推演了一番明日开始的围困部署,各军如何调动,如何配合,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围。帐内烛火摇曳。将两位秦军统帅的身影投在帐壁上,如同即将择人而噬的猛兽。一场针对数万百越残军的死亡合围,已然策划完毕!只待天明,便要缓缓展开。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一双贪婪而疯狂的眼睛,正隐藏在更深沉的黑暗中,窥视着这片即将成为猎场的山谷!……拂晓前的黑暗最为浓稠。天地间一片死寂。唯有葬蛇谷内百越残营中零星的火光和压抑的喘息,预示着风暴来临前的最后宁静。“咚!!!”“咚!!!”“咚!!!”低沉而震撼人心的战鼓声,毫无征兆地如同滚雷般从葬蛇谷四面八方炸响!瞬间撕裂了黎明前的死寂!也狠狠砸碎了谷内百越人最后一丝侥幸!“秦军!秦军攻来了!!”谷口哨塔上,百越哨兵发出凄厉绝望的嘶嚎,但声音很快便被更加宏大磅礴的鼓声和脚步声所淹没!东方微露的鱼肚白下。一面巨大的“王”字帅旗率先映入惊恐的百越人眼帘。帅旗下,老将王贲须发微张,伫立楼船舰首,如同磐石。他冷漠地俯视着下方混乱的谷地,缓缓举起了右手。“弩船齐射——放!!”一声令下,早已在漓水支流上严阵以待的无数秦军战船,同时崩响了死亡的弓弦!“嗡——!!!”天空瞬间为之一暗!数以万计的粗壮弩箭,如同死亡的蝗群,拖着凄厉的呼啸,划破黎明前的黑暗,带着燃烧的火焰,如同暴雨般倾泻入葬蛇谷中!“轰!轰轰轰!!!”火箭落地,瞬间引燃了营帐、草料、以及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整个葬蛇谷仿佛被投入了一座巨大的熔炉,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无数百越士兵在睡梦中便被火焰吞噬,或被巨弩洞穿!惨叫声、爆炸声、燃烧声瞬间响成一片!“不要乱!举盾!举盾!”百越将领犀魁挥舞着战斧,声嘶力竭地试图稳住阵脚,但面对这来自头顶和侧翼的毁灭性打击,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阵型瞬间大乱!然而,这仅仅是开始!几乎在火箭落下的同时,谷口方向,传来了更加沉重,更加整齐,如同山崩地裂般的脚步声!“轰!轰!轰!”王离一马当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