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他话虽如此,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分兵令下得急,其中几条路线甚至颇为蹊跷……无人注意到,一艘看似普通的通讯快艇上,一名低阶校尉借着检查缆绳的掩护,悄然与另一名船工交换了一个眼神。不久后,三四个身份各异的低阶军士、随船水手,甚至押运粮草的小吏,陆续在偏僻河湾里以修整为由,暗暗聚到了一处废弃渔棚。油灯在破败的渔棚里摇曳,昏黄的光投在几张阴冷的面孔上。“蛇岭那边查过了。”校尉压低嗓音,眼神锐利。“谷底空空,只剩些枯骨与雾气。”“那枯骨涧呢?”老兵把竹简推到灯下,指尖敲了敲其中蜿蜒的水线。“那山势逼仄,水脉深沉,若真有个什么九魔封在底下,最像就是这里……”“可也有人说在百蛮冢。”另一个人冷声插话,呼吸急促:“那地方阴气最重,连鸟兽都不敢靠近。”片刻沉默。有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低声道。“消息得送回去,我们不是去揭开,只要查明是哪一处!”油灯火苗跳动,仿佛也随着这句话微微一颤。几人对视,眼神阴鸷而坚决。“枯骨涧、百蛮冢……都标出来。”“交给公子决断!”他们很快将蜡丸重新封好,分散收入袖中,推门而出,没留半点声息。只余渔棚内的油灯摇摇欲灭,仿佛在畏惧他们口中提及的禁忌所在。……黑石城头。残破的百越战旗半截垂挂在城墙缺口处,血迹斑驳,被烈火灼得焦黑。新的玄鸟大旗在鼓声与呐喊声中高高升起,猎猎作响。城墙上的血迹尚未干涸。碎裂的盾牌与折断的长矛横七竖八散落在垛口。空气里,仍残留着炙热的血腥味。王离按剑而立,一身锃亮的重甲在夕阳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盔甲表面还有未曾完全拭净的血痕。他刻意挺直脊背,目光如电地扫视着城外连绵的山林,神情傲然,却在用力掩饰方才鏖战后的疲惫。完美扮演着一个刚刚夺取要地,志得意满的年轻将领!城门口。倒塌的门楼残桓犹在。百越战士的尸骸被成堆拖拽到一边。军士们正用水桶冲刷血迹,泥土被染得暗红。城内街巷狼藉,残屋冒着余烟。哀嚎声、哭喊声在角落里断断续续回荡,却很快被秦军铁蹄的节奏淹没。表面上,这里守备森严,一队队百战穿甲兵巡逻往复,脚步声沉重整齐。粮仓与军械库外围更是明哨林立,火把通明,斧戟森冷。在暮色中映得城池仿佛一头吞噬一切的巨兽!然而,在那些阴影角落、废弃民居、甚至粮仓本身的结构夹层中,无数双更加冰冷的眼睛正无声地注视着一切。暗河夜枭与噬牙狱的鬼卒早已如同蛛网般布满了这座城的每一个致命节点!赢子夜一袭玄衣,静立于城主府最高处的阁楼窗前,从这里可以俯瞰大半个城池。他手中把玩着一枚青铜虎符,黑眸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欣赏落日余晖。“饵已撒下。”赵弋苍如铁塔般立在他身后阴影中,声音压得极低。“王离将军今日已按计划巡视三次城防,‘粮草重地’的布防图也已‘意外’泄露。”“传出去的图纸,上有明哨暗桩,巡逻交替,甚至兵员数量,全都齐全……”“而布防里最大的破绽,正落在粮仓北侧的夹层。”“只要百越王派来的人稍加留意,必会以为找到了天赐良机。”赢子夜微微颔首,指尖摩挲着虎符上冰冷的纹路。“这伙人最喜欢这种看似严密实则漏洞百出的防守。”他目光转向城外那片逐渐被暮色吞噬的山林,仿佛能穿透黑暗,看到那些正在悄然逼近的鬼魅身影。“告诉下面的人,沉住气。”赢子夜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等鱼…咬死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