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整个人也是悔不当初。
他干嘛要来参加荣国公府的家宴啊?
早知会发展成这样,他说什么也不来!
皇帝清了清嗓子,见所有人都向他看来,犹豫片刻后,只好缓和语气,冲宋雁枝小心翼翼地说:
“那个,宋雁枝啊,行了,够了,你快把碗放下吧!
朕还在这里,再砸就过分了啊!”
荣国公:……?
荣国公此时颤抖着手抹了把脸上的汤水,不敢相信地看着皇帝:
“陛下?”
他们荣国公府一家遭受了如此莫大的屈辱,陛下居然就只说这些?
皇帝轻咳两声,尴尬地说:
“这毕竟是一家人嘛。”
毕竟宋雁枝还手握神器嘛。
“谁和这个颠人是一家人!这种人就该被大理寺关进狱中,打死再拖去乱葬岗!”
萧烨梁气急败坏地喊道,宋雁枝却说道:
“就是啊,按律法,你萧烨梁现在也该被打三十杖,关在狱中至少三个月,为什么现在还能好端端站在我面前?
怎么,我拿汤盆扣你就是犯法,你在长安闹市纵马行凶撞人、口出污言秽语就不犯法了吗?”
说到这里,宋雁枝冷笑两声,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荣国公府一家子:
“你砸坏我的马车,砸坏那些商铺摊贩的东西,苦主们都一一得到赔偿了吗?
被你撞到重伤的人,你去登门道歉谢罪了吗?
你不仅没做,还让你的人伪装成当朝宰相和太医来府里企图闹事骗人!”
张宰相:……!
皇帝不满地看了一眼办事不力的张丞相,张正业十分的尴尬,在荣国公一家子开口问出来这事之前,立马抢先说道:
“陛下,这荣国公世子无视律法,确实过分了些,臣请陛下严加责罚!”
“竟然有这种事?”
皇帝此时才装作第一次知晓此事的样子,十分生气地拍着桌案,斥责荣国公教子无方,又斥责荣国公世子骄横跋扈。
等到二人顶着菜叶子连连告罪之后,皇帝才说道:
“宋雁枝说的没错,萧烨梁你如此猖狂,的确要严加管教。
就罚你在府中闭门思过三个月,向苦主登门道歉赔偿;并罚荣国公俸禄一年!”
皇帝呆不下去了,刚摆了摆手想要走,可宋雁枝却立刻叫了声陛下,然后理直气壮地说:
“不行!都没有把他关到牢里,也没有杖责三十!
他将人撞成重伤的事,就这样过去了吗?”
此时,大理寺的一位官员站了出来:
“陛下,宋姑娘说的极是。
先前荣国公世子撞人,为何京兆府尹又将人放了回来?
若是京兆府管不了,就交由我大理寺查办,按律问罪!”
京兆府相当于京城的衙门,而大理寺则总管天下司法刑事案件。宋雁枝瞧见这位穿一袭紫袍的大理寺年轻官员一脸正气,顿时十分欣慰。
虽然古代社会不讲人权稀巴烂,但世上也总有坚持真理正义之人嘛。
“不行!凭什么只罚我却不罚她?
我是撞了人,她不也在我荣国公府闹事了吗!”
此时萧烨梁已经顾不上身上的豆腐青菜,也顾不上带着汤汤水水的颜面,直接跳脚指着宋雁枝说道:
“她拿盆扣我荣国公府上下一家,难道就不犯法吗?必须把她关起来打!”
宋雁枝顿时轻笑一声,转头看向大理寺的这位官员。
面对年轻姑娘明晃晃的眼神,这位穿紫服的年轻官员微微偏下头移开视线,耳朵微微泛红,随后清咳两声说道:
“照理说,这是你们家事。
如果你们一定要告,那按律,世子你们并未受伤破皮,因此按闹事关押一天,或赔偿一两银子即可。”
宋雁枝听完,“噗嗤” 一声忍不住笑了。
一两银子?那可是整整一两啊!
整个荣国公府上下的颜面,就只值这一两银子!
荣世子夫人顶着一头汤汤水水,听到这里再也受不了,尖叫着哭着喊道:
“我们不要银子!我们缺那一两银子吗?
让她给我坐牢去!我现在就要告她!”
“对了,王大人,这按律,若没有苦主来告,我儿是不是也不需要坐牢?”
荣国公此时反应过来,若非要和他扯律法,那仗着自家权势,料定百姓不敢在衙门口告他们,连忙试图补救。
没有人告,那自然就相当于无事发生了。哪个世家又不是如此的。
“陛下,”
此时,宋雁枝开口说道:
“有一份天下铁矿图,就在其中一位苦主的手中。
那人险些被萧烨梁撞死,尸体差点被草草掩埋。若不是我恰巧路过发现,救了他一命,那么这大齐天下铁矿图,只怕要就此埋在乱葬岗里,再也与我大齐无缘了!
今日既然陛下在此,官员们也在此,我就借这寿宴将图献上。”
“什么铁矿图?你哪里能有这种东西?宋雁枝你别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