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的手还搭在楚星雨的衣袖上,指尖微微发紧。她没收回手,只是低声说“那笑声……不是幻觉。”
楚星雨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声。他站在通道尽头,脚底传来石板断裂的微震,像是某种东西从深处苏醒。前方雾气渐薄,露出一座倾颓的石殿轮廓,门框歪斜,上方两个刻痕深陷的字——“葬渊”,墨黑如浸过血。
他松开肩上的手臂,侧身将冷月挡在身后。右掌悄然抚过腰际,指节压住拳锋内侧的骨棱,那是修罗神骨与血肉交融处最敏感的位置。一旦催动,煞气会立刻逆冲经脉,但他不能现在就释放。
冷月靠着一根残柱站稳,右腿伤处已蔓延至大腿根,皮肤泛出青灰,像被冻坏的树皮。她试着凝聚寒息,可刚提气,胸口就像压了块冰石,血脉运转滞涩三成。她咬住下唇,没出声。
楚星雨往前踏了一步。
地面裂纹中渗出的黑气忽然停止流动,仿佛凝固。整条通道陷入死寂,连雾都停在半空,不再起伏。
下一瞬,殿门内传出一声极轻的刮擦,像是爪子划过石面。紧接着,一道黑影缓缓移出。
它不高,却给人一种俯视般的压迫。四肢着地,身形似狼,通体漆黑,毛发如墨染绸缎,不见一丝反光。九条尾巴垂落身后,尾尖微微卷起,不动时如同雕塑。唯有一对眼睛,泛着幽金色的光,不闪不跳,直直盯着两人。
楚星雨呼吸一沉。这不像野兽,也不像傀儡。它的存在本身就像一种规则,静止时是空间的一部分,移动时却让空气扭曲。
他退了半步,动作极缓,鞋底摩擦石板的声音被吞噬殆尽。他知道,这种级别的存在,哪怕一次心跳加速都可能被视为挑衅。
冷月靠在柱边,左手悄悄探入袖中,握住那枚冰刃。刃身早已结霜,可此刻握在手里,竟有种被压制的麻木感。她没再试图催动灵力,只是用体温维持一线感知。
那巨兽终于完全走出殿门。四足落地,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它本就不属于这片地面。它停下,头颅微偏,金瞳扫过楚星雨,又缓缓移向冷月。
就在这一刻,楚星雨察觉到异样——它的视线在冷月身上停留的时间,比自己长了半息。
他心头一紧,立刻将左手背到身后,指尖划破掌心。一滴血珠坠下,落在裂缝边缘。
血未散,也未渗入石缝。它悬在空中,像被无形之力托住,随即被地面缓缓吸走,消失不见。
楚星雨眼神微变。禁制仍在运作,但吸收精血的方式变了。之前的掩息符能短暂遮蔽气息,可现在,连血都成了触发机制的一部分。
他低声道“别动,它在判断我们是不是闯入者。”
话音落下,那九尾巨兽忽然抬头,鼻翼微张,似在嗅闻空气中的某种讯息。接着,它的一条尾尖轻轻抬起,指向殿内深处。
楚星雨没动。他知道这不是邀请,也不是驱逐。这是一种试探,就像猎人观察陷阱里挣扎的动物。
冷月忽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它要我们进去?”
“不是。”楚星雨摇头,“它在等我们做出选择。”
他盯着那双金瞳,脑海中闪过《修无上传承》中一段残文“守渊者,非杀伐之器,乃衡律之眼。入者心贪,则噬;意诚,则放。”
这段话从未出现在玉简里,而是觉醒修罗神骨那夜,梦中浮现的记忆碎片。他一直以为是幻象,但现在,眼前的巨兽与那段文字隐隐重合。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朝外,做出无攻姿态。同时,将体内煞气收束至丹田深处,仅留一线护住心脉。这是最危险的举动——若对方发动攻击,他将失去最快反击的能力。
九尾巨兽静静看着他,金瞳微缩。
时间仿佛停滞。
突然,它的一条后腿微微弯曲,身体下沉,像是准备扑击。可下一瞬,它又恢复原状,九尾齐齐绷直,如同接受某种指令。
楚星雨额角渗出一丝冷汗。他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压来,不是针对**,而是直逼神魂。他的视野边缘开始模糊,耳边响起低频嗡鸣,像是有无数人在极远处诵念咒语。
冷月闷哼一声,单膝微弯,几乎跪倒。她强行撑住柱身,指甲抠进石缝,指节发白。寒魄血脉被压制得太狠,连站立都成了负担。
楚星雨知道不能再等。他慢慢蹲下身,从怀中取出一块青铜铃铛。这是月瑶给的信物,曾短暂驱散过迷雾中的精神干扰。他轻轻一摇。
铃声清脆,在寂静中荡开。
可这一次,声音没有被压缩在两人周围。它穿透雾气,传入石殿深处,甚至激起一阵回响。
九尾巨兽的耳朵微微抖动,金瞳骤然收缩。
楚星雨立刻收铃,却发现不对——那回响并未消散,反而在殿内层层叠加,形成一种奇异的共鸣。
地面裂纹中的黑气开始旋转,如同被吸入某个看不见的漩涡。空气中浮现出淡淡的纹路,像是古老符文在虚空中重组。
冷月猛地抬头“它不是在阻止我们……它是在回应这个声音。”
楚星雨握紧铃铛,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这铃声,或许不是驱邪之物,而是开启某种仪式的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