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沈禾苒打破沉寂,“你们倒是闲情逸致,不去观赛、或者参赛吗?”说到这个。
恰逢姜钰把旌旗随意擦在松柏缝隙里,在顾琅身边坐下来道,“急什么,苒姐姐,人太多了,等他们先上,指不定轮到最后,那白马就是我的!”“哦?这么自信?”
“那可不!“小少年当即热情比划:“我先前去问过赛事规则了,今年不是往年那种轮流淘汰制,而是所有人只要愿意,都可上场去争夺一次,可今年这个难度很大,你知道什么是动靶吗?”
不愿扫弟弟兴致,姜娆捧着茶盏,也跟沈禾苒一样表现出极高兴致,配合问:“是会动的靶子吗?”
“不错,是会规律移动的靶子!但有三面,而且距离很远,须得在指定范围的红线之外,无论站着不动还是逐马去抢,都必须一次性三箭齐发,且每一箭都得正中红心,才能拿到彩头!”
沈禾苒“啊”了一声:“听上去好像很.……“岂止是难,我太子堂哥你知道吧,自幼骑射可是闻名天下的大师教的,先前亲自下场,都只中了两箭,而且都在红心之外。”“……那么难的话,你怎……
“嘿嘿,我才不上场呢,我请我表哥帮我去夺!”正在落棋的顾琅头也未抬,啧了一声:“谁答应要帮你夺了,你不如给你表哥杀了,拿去换彩头胜算更大。”
这倒是真的。
箭术一术,看似简单,实则基础考验人的视觉、臂力、体力,对身体的操控能力和协调能力。而当靶动,人和马也动,再有竞争性质,便更考验参赛者的敏锐力、觉察力、预判力、耐心、和心理抗压能力。如此能中靶心者,即便仅仅一支也可谓出类拔萃。三支箭矢皆中靶心,那不要人命吗。
恰在此时,观赛席又一次爆发出阵阵喝彩,世家小姐们的香帕几乎挥成了五颜六色的绢海。
姜钰又一次奔过去看,问了礼官和裁判后奔回来耸肩摊手,“我就知道,哪有那么容易,是禁军统领贺大人,曾经的武状元嘛,倒是中了三面靶子,但也仅一支正中靶心,已是目前综合评分最高的了。”然后小少年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
却不似失望,而是在酝酿什么似的。
隐隐的,姜娆总觉得自己猜到了弟弟什么意图。果然。
“阿姐,表哥肯定是不行了,根本指望不上,我能不能请未来姐夫帮我去夺?”
顾琅一听,果然,他还是被拉来作铺垫的?瞬间脸都黑了。
谢渊听到此处,落子的修长指节一顿。
正想说愿意一试,但无法保证是否能成功拿下。便听少女反对说:“好了阿钰,你既不会真正的箭术,骑马也学得马马虎虎,非要那彩头做什么?”
姜娆听懂了赛事规则,清楚那东西难度极高。倒不是对谢大公子没有信心。
而是万一没夺下来,弟弟到底才十岁,万一届时口无遮拦,弄得大家都尴尬反而不美。
沈禾苒也觉出姜娆的顾虑,“是啊,而且那马儿通身雪白,漂亮是漂亮,但更适合女儿家骑,不适合你这样男子气概的小少年,回头让你阿姐或申叔给你挑匹黑的、棕的…”
“我就想要嘛,阿姐,试试而已,夺不下来也没关系,但试过了才不后悔,也不费多少时间不是?”
要夺那彩头做什么。
当然是送给阿姐。
在姜钰心里,就只有她阿姐配得上那样漂亮的马。且姜钰昨日远远地看到了,阿姐在马场学习骑马,牵马的还是未来姐夫呢。于是再不犹豫,姜钰当即起身打了个圈,绕到条案对面,“姐夫姐夫,你说句话!”
“我知道你醒着没睡,你肯定愿意帮我的吧?”姐夫二字,说来实在平平无奇。
但这个称呼背后代表的,却是一种无可替代的亲密关系,被联系的两个人,至少是夫妻,更可能是恩爱夫妻。
是未来可以拥在一起,日日夜夜,缠绵悱恻,翻云覆雨,共赴巫山的存在。是可以紧密相连,一生一世,绝对占有,不被分享,不容侵犯,不容他人梁指半分的绝对禁区。
却也是伴随着"姐夫姐夫”四个字。
只刹那间。
满亭皆静,有一瞬死一般的沉寂。
只因姜钰找的,并非是正在落棋的谢渊,而是脸上扣了本书,手肘随意搭着,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动静的谢玖。
小少年摇他胳膊,也是做足了铺垫才敢去摇。而在隐隐错乱,且确实不熟的情况下。
姜钰辨认“未来姐夫"的方式非常简单一一虎口疤痕,麒麟扳指。这个肯定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