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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1 / 3)

产房内,无影灯散发着冰冷而明亮的光。

林笙躺在产床上,剧烈的宫缩如同汹涌的浪潮,一波强过一波地席卷着她早已疲惫不堪的身体。

汗水浸湿了她的头发,黏腻地贴在额角和脸颊上,每一次用力,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和耗尽全力的喘息。

“用力!再坚持一下!”助产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鼓励,却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而不真切。

林笙紧咬着嘴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指甲深深掐入身下的床单。她的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中有些涣散,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的光影。

有周祈年疯狂而痛苦的脸,有他带着酒气的掠夺般的吻,有他嘶哑的质问“ 到底是谁的”……

这些画面与身体撕裂的痛感交织在一起,让她分不清是身体更痛,还是心更冷。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之间会走到这一步?

恨他吗?是的,她恨他的不信任,恨他的偏执,恨他一次次将她拖入情绪的深渊,甚至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因为他而提前面临生产的危险。

可是,在那恨意的缝隙里,是否还残留着一点别的什么?是十九岁雪夜里那句“不冷吗”带来的悸动?还是曾经拥有过的短暂却真实的温存?

不,不能想。

她猛地摇头,试图驱散这些混乱的思绪。

“啊!”又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传来,林笙忍不住痛呼出声,所有的思绪都被这生理上的极致痛苦碾碎。

她只能凭借本能,跟随助产士的指令,一次次地用力,将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都化作力量,倾注在这场与新生命的搏斗中。

“快了!最后一次!用力!”

林笙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向下使力,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近乎虚脱的空泛感。

一声响亮而稚嫩的啼哭,如同破晓的晨光,骤然划破了产房内紧张压抑的气氛。

那一瞬间,所有的痛苦仿佛都找到了归宿,林笙瘫软在产床上,泪水混合着汗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是个男孩,很健康。”护士将清理干净、包裹在柔软襁褓里的婴儿抱到她眼前。

小家伙皮肤还红彤彤的,皱巴巴像个小猴子,但哭声却格外有力,小小的拳头在空中挥舞着。

林笙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 温热的脸颊,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疲惫,无限怜爱和如释重负的复杂情感,瞬间淹没了她。

她看着那张小脸,心中那个盘旋已久的念头愈发清晰。

她轻轻闭上眼睛,用尽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在心里默默地对这个新生命说:“妈妈希望你,一生平安顺遂,无拘无束。”

随后,极度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将她吞噬,她沉沉睡去。

产房外,时间仿佛凝滞。

周祈年目光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手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脸颊上的指痕也未曾消退,但这些生理上的疼痛,远不及他内心万分之一的焦灼和恐慌。

里面的每一声隐约传来的痛呼,都像一把钝刀,在他心上反复切割。

他后悔,后悔自己的失控,后悔那个带着惩罚意味的吻,后悔所有将她逼到如此境地的言行。

“祈年,坐下等吧。”贺景淮递给他一瓶水,眉头紧锁。

周祈年恍若未闻,只是僵硬地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急促而沉稳的脚步声。

唐聿礼匆匆赶来,脸上带着深深担忧和急切,目光扫过周祈年和贺景淮,最终定格在“手术中”的灯牌上。

“笙笙怎么样了?”他快步走到产房门口,语气焦急地向等在一旁的童可欣。

童可欣刚要回答,周祈年却猛地转过身,眼神冷沉看向唐聿礼,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你来干什么?!”

唐聿礼对上他的视线,神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理所当然:“我是笙笙的哥哥,她生产,我自然应该在场。”

“哥哥?”周祈年嗤笑一声,语气充满了嘲讽和敌意:“你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唐聿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周祈年!”唐聿礼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不再客气:“注意你的言辞!的安全,我没空跟你在这里做无谓的争执!”

“无谓的争执?”周祈年一步步逼近他,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我告诉你,只要我在这里,你就休想靠近他们!”

眼看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剑拔弩张,贺景淮连忙上前隔在两人中间:“行了,都少说两句!这里是医院!”

就在这时,产房的门从里面被推开,一名护士抱着襁褓走了出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林笙女士的家属在吗?平安,是个男孩。”

一瞬间,周祈年所有的怒火和对峙都化为了巨大的急切,他几乎是立刻就要冲上前去看 。

然而,童可欣却一个箭步上前,毫不犹豫地拦在了他和护士之间,张开双臂,眼神坚定看着周祈年,一字一顿地重复林笙的嘱托:“周先生,抱歉,笙笙进去之前特意交代过,不能让你见 ,更不能让你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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