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路疾驰,最终停在了一家以心脑血管专科闻名的私立医院门口。
林笙几乎是车刚停稳就推门而下,也顾不上等唐聿礼,步履略显急促地朝着住院部走去。隆起的腹部让她无法走得太快,但心中的焦灼却驱使着她不断加快脚步。
唐聿礼锁好车,快步跟上,默默护在她身侧,为她隔开走廊上偶尔穿梭的行人和医护推车。
找到孙蔓所在的病房,林笙深吸了一口气,才轻轻推开门。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医疗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孙蔓躺在病床上,鼻子里插着氧气管,手上打着点滴,脸色是病态的苍白,比起林笙上次见她时,整个人仿佛瘦削憔悴了一圈,鬓边甚至能看到刺眼的白发。
她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但眉宇间依旧萦绕着一股化不开的郁结和疲惫。
林笙看着母亲这副模样,鼻尖猛地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记忆中的孙蔓,永远是要强的,何曾有过这样脆弱无助的时刻?
她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触碰母亲打着点滴、布满针孔和细微淤青的手背,指尖却因为心疼和愧疚而微微颤抖。
似是感受到了她的气息,孙蔓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到床边的林笙,她眼底先是闪过一丝茫然,随即亮起一点微光,嘴唇动了动,声音虚弱而沙哑:“笙笙,你来了。”
“妈……”林笙的声音带着哽咽,连忙握住母亲的手:“您感觉怎么样?怎么会突然晕倒?”
孙蔓轻轻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女儿脸上,又缓缓下移,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眼神复杂,有担忧,最终都化为深深的歉疚。
“妈没事,老毛病了,血压有点高,加上最近没休息好……”她喘了口气,反手用力握住林笙的手。
“笙笙。”孙蔓的声音带着颤抖,眼眶迅速湿润:“妈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你……”
她的眼泪滚落下来,顺着憔悴的脸颊滑入鬓角:“以前是妈太固执,太自私了,总想着让你按照我的想法去活,觉得那样才是为你好,却从来没问过你真正想要什么,是妈错了……”
她泣不成声,积压了太久的悔恨和自责在此刻决堤:“还有小初,那天妈真的是鬼迷心窍了,我怎么就……怎么就伸手推了孩子呢,她还是个那么小的孩子啊,我推完就后悔了,笙笙,妈不是故意的,你原谅妈,妈以后一定好好疼她,补偿她……”
听着孙蔓发自肺腑的忏悔,林笙的心又软又涩。
她俯下身,轻轻抱住母亲颤抖的肩膀,声音温柔而坚定:“妈,别说了,都过去了,小初她是个很善良的孩子。”
孙蔓靠在女儿怀里,感受着这份久违的亲近和包容,哭得更加不能自已。
良久,她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她抬起泪眼,目光越过林笙的肩膀,看向一直沉默站在门口,神情复杂的唐聿礼。
她朝他招了招手。
唐聿礼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在病床另一侧站定,低声唤道:“孙姨。”
孙蔓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伸出另一只没有打点滴的手,轻轻握住了唐聿礼的手腕。
“聿礼,孙姨也要跟你说声对不起……”
她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真诚:“过去是孙姨错了,是孙姨用错了方式,耽误了你,也伤害了你……”
唐聿礼的身体微微一僵,他看着孙蔓眼中那毫不作伪的歉意,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眼底迅速漫上一层红意。
他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孙姨,您别这么说,过去的事,是我混蛋,是我活该,才会让笙笙……”
“不,我们都错了……”孙蔓用力握紧了他的手,又拉过林笙的手,将他们的手,缓缓地郑重地叠放在一起。
她的目光在女儿和唐聿礼脸上来回逡巡,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疲惫和期盼,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过去的事,就让它都过去吧,我们是一家人,以后聿礼,笙笙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孙姨就……就拜托你多照看些了,我们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在一起,比什么都强好不好?”
唐聿礼感受着手背上林笙指尖的微凉和孙蔓掌心的颤抖,一股巨大的酸涩和责任感涌上心头。
他紧紧回握住孙蔓的手,目光坚定地看向林笙,然后对孙蔓郑重承诺:“孙姨,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笙笙,保护好她和孩子,我们是一家人。”
他的承诺,沉甸甸的,带着赎罪,也带着决心。
林笙看着母亲期盼的眼神,又看向唐聿礼那双写满了保证和恳求的眼睛,想到他今天的维护和这段时间固执的守候,再想到母亲如今憔悴的病容和那句一家人……
她心底那坚冰筑起的防线,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
她沉默着,没有挣脱唐聿礼覆在她手背上的手,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低声道:“妈,您好好养病,别想那么多,我们……都会好好的。”
这个默认的姿态,让孙蔓长长地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