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崔乘风日日早出晚归,一整天都在朝和殿待着。
作为目前的**,他如愿接过了乌兰烬案子的监察权。
盛辞月这两日也没闲着,她扮作小厮跟着崔乘风进了刑部大牢。
李随意被关在最里面的牢房,这间牢房通常都是关押极度危险犯人的。
里面阴暗压抑,盛辞月越往里走越觉得胸闷气短。血腥气和不知名的腐朽味道混杂在一起,好像连四周的墙都侵染透了似的。
到了牢房门前,看到李随意的那一瞬间,她一下子红了眼眶。
李随意本来盘膝坐在角落闭目养神,见到来人是她之后,当即起身过来。
“你带她来这里作甚?”
这话是对着崔乘风说的。
不等崔乘风作答,盛辞月就抢先道:“是我自己要来的!”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那我应该去哪?”
盛辞月梗着脖子反驳:“应该坐在家里绣花吗?”
李随意一下子没了下文。
半响,他轻笑一声:“抱歉,是我失言了。”
盛辞月马上道:“你又道歉?”
李随意闭上了嘴。
确实,之前分明说好了,以后不再说道歉和道谢的话。
见他被制住,盛辞月刚才一路走来沉重压抑的心情算是缓解了些,开始从篮子里往外掏东西。“这个,是驱虫的草药。听说牢里的虫子可吓人了,会钻耳朵吃脑子!你睡觉的时候把它放在身边,离脑袋近一些!”
李随意哭笑不得的接了一堆锦囊。
盛辞月继续往外掏。
“这里是换洗的衣物和一些日常用品,我想给你带床被子的,但是包裹太大被拦在外面了。你晚上冷的话,多盖些衣服在上面。”
一个包裹从铁栅栏中间塞过来,李随意接过来拎在手上。
“还有这个是我在云鹤楼买的烤鸭和酒,你这几天没吃好吧?都瘦了好多……”
最后又递进来一个红色的,小小的护身符。
“这是我去福音寺求的,我请了好几个大师轮流开光,你戴着别离身……”
此话一说,李随意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什么叫轮流开光……你什么时候也信神佛这一说了?”
盛辞月吡牙:“你还笑!这不是……图个……图个吉利吗?听玉珊说,牢里好多冤死的鬼,你……你还是戴着吧!”
李随意收了笑容,心里突然有些酸涩。
以前他总觉得,这些都是最没用的东西一一对于一个深陷牢狱的人来说,最有用的就是帮他洗脱罪名,而不是送一些这种没什么用的吃穿用度。
但是现在他突然明白,这些并不只是琐碎无用的物件,而是心意。
是一个人担心他的沉甸甸的心意。
不知为何,他忽地想起上次江焕入狱时,语气低落的问他为何尹怀袖不曾去看他。
当时他还觉得是江焕在矫情。
现在切实体会到后,方才明白江焕贪求的是什么。
他将那红色的护身符贴身放好。
此刻阴湿冰冷的牢房,好像也没有那么寒冷了。
见盛辞月送完了东西,崔乘风才拿着烛台靠近了一些,准备问问正事。
这一靠近,光线明亮不少,李随意这才看清了盛辞月侧颈的伤疤。
他目光一凛,语气也不自觉地冷下来:“这是怎么弄的?”
盛辞月挑眉,面露诧异。
自己干的好事还反过来问她?好意思?
她突然有些生气,忿忿一叉腰,脱口而出:“没事,被狗咬了。”
此言一出,三人齐刷刷的愣了一下。
崔乘风看看盛辞月的脖子,再看看李随意的脖子,讷讷开口:“我怎么觉得,这话听着有点耳熟?”盛辞月呆呆地点头,她也觉得熟悉得很。
但是在哪听过呢……
她抬眸看向李随意,接触到对方有些复杂的眼神之后,突然灵光一闪。
“那天在书院,你是不是也被狗……”
说了一半突然顿住。
她指了指李随意,又转而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嘴唇开合半晌。
“阿……这……你……我……”
嗫嚅半天,才颇为不好意思地、试探地说。
“当时……不会是……我咬的吧?”
李随意默默点头,神色难辨。
盛辞月噎了一下,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串联了起来。
当时她是什么状态?
只是闻了一下药瓶,就晕晕乎乎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莫名其妙掉到池塘里去了。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记得。
那李随意这次……
盛辞月似乎抓住了什么头绪,一伸手拉住李随意的衣领,语气焦急。
“乌兰烬死的时候,你是不是脑子昏昏沉沉,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再回过神的时候已经不在原先的位置了?”
李随意也联想到了曾经盛辞月中药时的场景,严肃地一点头。
“当时是暗锋营拦住了从相府中送给卓姚的东西,从里面找到的安乐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