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
哔——哔哔——
狱警的哨声撕心裂肺。
当程志强跑到事故现场时,只看到破碎机出口处混着血沫的石屑。
几块沾着肉末的碎石滚到他脚边,上面粘着一小片带着纹身的皮肤——那是肥佬黎身上唯一还能辨认的部分。
“呕——“
梁英杰转身吐了出来,程志强强忍胃部翻涌,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像筛糠。
冷冰冰的机器将一个人碾成肉酱,连全尸都留不下。
这种场景,远非街头火拼可以比拟!
“全部人集合!”
今天带队的杀手雄脸色铁青:“谁看到事发经过?”
无人应声。
“好!饭都不要吃了,那就都站在这里晒够两小时,等调查科的人过来再讲!”
丧豪第一个举手:“阿sir,肥佬黎最近一直说不想活了。
刚才听到放饭哨声,他突然就往碎石堆上跑!”
“是啊是啊!”
阿鬼附和道:“我们想拉住他,不过这人自己想死,谁能拉得住啊!”
a区几个囚犯纷纷点头作证,口径出奇地一致。
狱警挨个盘问,得到的都是相似的答案——这是一起自杀事件。
杀手雄心知肚明,眼见a区的众人都统一了口径,他当即朝一个下属使了个眼色。
“142857!”
狱警突然指向程志强:“你们c区的人当时在什么位置?”
程志强张了张嘴,却看见吹鸡在狱警身后微微摇头。
他咽了口唾沫:“报告阿sir,我们在东面搬石块,听到叫声才过来的。”
“143022!”
狱警又指向梁英杰。
“yes sir!”
梁英杰立正站好:“我们……我们什么也没看见!”
回程的囚车里弥漫着死寂。
没人谈论刚才的“意外“,但每个人眼中都写着心知肚明。
程志强透过铁窗看着渐行渐远的碎石场,那里仿佛还回荡着肥佬黎坠落的惨叫。
他突然意识到,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没有吹鸡的庇护,自己可能连一天都活不下去。
当晚洗漱时间,梁英杰爬到程志强床边。
“强哥……”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想起我老爸了,自从他死后,就属你最照顾我。
听我一句劝吧,和社团脱离干系,吹鸡叔答应我们,等我们出去之后,他负责给我们搵正行!”
程志强沉默地往旁边挪了挪,梁英杰蜷缩在他身边,像只受惊的狸猫。
“我七岁那年,老爸在大角咀被人砍了十多刀。”
梁英杰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我老母说他是英雄,是为社团牺牲的。
可我知道,我老母在他入土后不到三个月就改嫁了,他死的时候像条野狗一样躺在后巷,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程志强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喉咙发紧。
他想起矮仔明给他戴上的假劳力士,想起大佬的承诺。
这些虚幻的荣耀在肥佬黎的碎尸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小a!”
程志强终于开口:“社团是留给够胆色的人去混的,你不要说这些丧气话,等我们出去……”
“没有'我们'了,强哥!”
梁英杰打断他:“我今天终于想明白了,再这么下去,要么像肥佬黎一样死无全尸,要么像吹鸡叔一样蹲完监仓蹲赤柱,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人生!”
程志强猛地坐起来:“那你想要什么?去茶餐厅端盘子?像条狗一样活着?”
“至少是活着。”
梁英杰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强哥,你还没看明白吗?今天死的是肥佬黎,明天可能就是你我!
社团不会记得我们这些小角色的!”
“收声!”
程志强压低声音吼道:“我程志强生来就是做古惑仔的命!要么出头,要么死!没有第三条路!”
背后有声叹息传来。
两人这才发现吹鸡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们身后,正坐在床边默默抽烟。
烟头的红光明灭,照出其脸上的失望与不屑。
“阿叔……”
程志强心虚地喊道。
吹鸡吐出一口烟圈:“后生仔,路是自己选的,从明天起,你的事我不管了。”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程志强头上。
他想辩解,想求饶,却发不出声音。
不多时,熄灯哨响起,黑暗中只听见吹鸡躺回床上的声响,和梁英杰压抑的抽泣。
第二天放风时,傻彪的人果然找上门来。
“阿叔保得了你一时,保得了你一世?
衰仔,该算账了!”
程志强后退几步,后背抵上铁丝网。
他瞥见吹鸡坐在远处长椅上读报纸,连头都没抬一下。
“傻彪,是你细佬技不如人……”
傻彪的拳头打断了他的话。
第一下打在腹部,程志强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第二下击中下巴,他听见牙齿碎裂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