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温棠和秦恭
温棠的脸颊涨得通红,那红不是羞的,是纯粹被气出来的,方才他吻她时力道太猛,竞生生咬到了她的舌头,痛感让她浑身一机灵,当时就下意识地想抬手挠他,秦恭靠坐在那里,姿态慵懒散漫,怎么看都透着几分不怀好意,温棠站在他身侧,本就比他矮了一大截,
此刻气鼓鼓的,倒像个受了委屈却没法发作的小媳妇。可温棠不是小媳妇,她非但没蔫下去,还敢直直地瞪着秦恭,眼底的火气几乎要溢出来,
若不是秦夫人恰好从外面推门进来,她这爪子早就挠到他脸上去了。日子一天天过去,到了成婚当日,
秦恭一身崭新的大红喜服加身,迎亲队伍出发时,他稳稳骑在高头骏马上,原本常伴他左右的那匹黑马,今日也换上了喜庆装扮,马首系着红球,球下缀着铃铛,走动间叮当作响。这马生得神骏,一身黑毛油光水滑,性子随了主子,在旁人面前总摆出有礼的模样,眼神沉静,任谁瞧了都想伸手摸两把,可真有人敢凑上前碰它脑袋,它立马变脸,耳朵唰地竖起来,前蹄在地上刨两下,稍不留神就能踹出去,半点情面不留。不过在主人面前,它还是很乖巧的。
鞭炮声声不绝于耳,
马背上的新郎官面如冠玉,
他单手执缰绳,因着力道,手背上青筋微凸,虽已入秋,天气转凉,但这年轻郎君却似浑身冒着热气,迎亲行至门前时,竞是将袖口挽起一截,露出一段劲瘦的手腕,骨节分明的手牢牢握着缰绳。“好了,新郎官到喽,接亲来啦……”
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声,那声音洪亮得穿透了周遭的喧闹,刚落音,马便稳稳在门前停下,黑马像是通人性般,轻轻刨了两下前蹄,马首的金铃铛又“叮当"响了两声,恰好与新一轮炸开的鞭炮声叠在一起。“噼里啪啦"鞭炮声再度炸响,火星子溅得更高,红纸屑落在门檐上,马背上。
周围人许多人凑出脑袋来看,洗碗的婆子湿着手就跑出来,孩子们嬉笑着争抢撒落的喜糖。
屋子里静悄悄的,
镜中的女子艳若桃李,温棠本就生得一副好皮囊,平日里总素着一张脸,挽着发髻便往酒楼忙活,素净模样里透着股脱俗的灵气,今日换上新娘妆,原本就出彩的五官被勾勒得愈发明艳,这般妆容下,她少了往日少女的天真稚嫩,悄悄浸出几分即将为人妻的妩媚。
嫁衣的领口,袖口都已整理妥当,就差盖上红盖头了。“秦大公子到啦。”
二丫满脸喜气地进来,声音雀跃,辫子上还沾着红纸屑。“来,把盖头戴上。“元氏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来,温棠顺着力道微微仰头,便感觉一方大红盖头轻轻覆上头顶,布料柔滑,上面绣着的鸳鸯栩栩如生,
一对苗条的鸳鸯亲昵地依偎着,其中一只还微微侧着身,像是在使劲往另一只身边挤。
元氏说话的声音好像有些闷闷的,但是很快就调整好了,多了喜气,大红盖头落下的瞬间,温棠眼前便只剩一片朦胧的红,连光线都暗了几分,视线被彻底裹在这方绸缎里,也正因视觉被遮,耳边周遭的各种声音都放大了,
原本隐约的人声变得清晰,邻里间的笑谈,远处的鞭炮声,甚至窗外风吹动红绸的簌簌声,在耳边都格外真切。
温棠缓缓抬起手,轻轻放进元氏的掌心,
那是替她缝补过衣裳,熬煮过汤药,更是从她牙牙学语到长大成人,一路牵着她走过无数日子的手。
掌心传来的暖意顺着指尖往心里漫,温棠忽然觉得心里那点因盖头遮眼而起的慌意,都被这温度熨平了,
她悄悄往元氏身边靠了靠,跟着元氏的脚步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得格外安稳,两人就这么慢慢走,从屋内的暖光里走到门口。感觉噼里啪啦的炮竹声炸得响亮,中间带着邻里们“恭喜啊”“新娘子"的道贺声,
还有小孩子踮着脚剥糖纸的愈窕窣窣声,偶尔传来一两声咬碎糖果的脆响,最后一道低沉沙哑的男人声音轻轻响起。
元氏握着她的手轻轻松开了,温棠的指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掌心骤然空落的凉意让她愣了愣,
随即一只宽厚的大手便轻轻覆了上来,他的手心很烫,握住她时力道不算重,却稳稳地将她的手放在掌心,恰到好处。温棠隔着那层绣着鸳鸯的红盖头,无声地抬起脸。盖头外,
秦大公子踢开了轿门,他的新娘子进了大红花轿。紧接着,炮竹与烟花的声音再度此起彼伏地炸开。秦府目之所及皆是喜庆,
朱红的灯笼从大门串到后院,廊柱缠着红绸绣球,新娘子被送入了洞房。
洞房里红彤彤一片,
正中央,一对口口凤烛燃着,
拔步床挂着垂地的红纱帐,床上铺的锦被是正红底色,枕头是一对红缎鸳鸯枕,
秦府的丫鬟婆子端着东西进来时,大奶奶正坐在床沿上,很端庄,一丝不苟。
“大奶奶,您先歇会儿,喝点莲子汤垫垫肚子吧?这是厨房刚熬好的,特意给您准备着的,温温的正好入口。”
丫鬟走上前。
这一晚上可长着呢,新妇当然要吃些东西垫垫肚子。洞房内静得能听见龙凤烛燃烧的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