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天骄趁着前线战事短暂平息,他立刻把所有精力投入到内政中,针对税赋制度进行改革,借此扩大财政收入。
含元殿上文武百官分列两旁,气氛庄严肃穆,隐隐透着紧张。
姜天骄坐在皇位上扫视群臣,他郑重其事说道:“诸卿,天下初定,疮痍满目。朕与尔等皆欲再造乾坤,使大夏国祚绵长,百姓安居。然大厦之立,根基在于财赋。前朝倾覆,祸根深种,其税赋之弊,尤在“不课户’三字。”
“朕令人详查前唐天宝末年之户籍赋税,其时天下编户齐民八百九十一万户,看似繁盛,实则虚妄!其中朝廷赖以支撑国用的“课户’,仅为五百三十五万户!而享有免赋之“不课户’,竟然高达三百五十六万户。”
“诸位爱卿,这就是前唐亡国之祸!五百余万课户,负责供养皇室、百官、数十万边军、庞大的驿站驿卒、无数宫室工程,其负担何其沉重?终至民力枯竭,流离失所!岂非因这苛税重赋,民不堪命,不课者却坐享其成,激化民怨乎?”
这话一出,含元殿上顿时响起议论声,文武百官脸色微变,毕竟他们都是属于不课户,皇帝陛下此举无非是要向不课户进行征税。
崔乾佑手持笏板大步出列,他声音沉稳但带着抗拒态度:“陛下息怒!前朝之弊,臣等亦知。然“不课’之制,古已有之,此乃朝廷优抚宗室、勋贵、品官及其族亲,乃至旌表孝义、尊崇僧道之德政,亦是维系纲常、稳固社稷之基石。”
“若是我朝骤然尽废,恐会寒了功臣之心,乱了朝廷体统,更恐招致天下非议,谓陛下不恤旧勋和薄待贤良,还望陛下能够三思而后行。”
姜天骄顿时满脸忧愁说道:“前朝之覆辙就在眼前,优抚过甚,即成蠹虫!三百五十六万不课户,便是三百五十六万条蛀空国家根基的蠹虫!功臣之心?朕问尔等,江山倾覆,社稷不存,诸卿之勋爵、田产又依附于何处?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崔乾佑苦口婆心劝谏道:“陛下,非臣等不愿为国分忧,而是清查田亩,重定课户,涉及之广,触动之深,非同小可。地方豪强隐匿田产、虚报人口,积弊已久。”
“更何况陛下登临大位尚且不久,地方官吏尚未齐备,如若强行推行,恐效率低下,反生扰民之乱,更易被地方官吏上下其手,盘剥小民,使善政反成苛政。”
文武百官见到崔乾佑明确反对,很多人干脆闭着嘴巴看戏,殊不知这正是姜天骄的阴谋。
因为姜天骄早已跟宰相和枢密使商议过,所以他才敢在朝堂上公之于众,至于崔乾佑就是出来打配合而已。
刘晏见此情形站出来跟崔乾佑打擂台,他慷慨陈词说道:“秦国公之所虑,陛下焉能不知?然而艰难,便不做乎?前朝之弊,在于姑息养奸,因循苟且。”
“去年朝廷刚刚清查完毕天下丁口,我朝编户齐民七百三十五万户,课户者仅为四百一十五万户,不课户者高达三百二十万户,使得贫富差距极为之大。”
“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照此下去,穷者越穷,富者越富,迟早要发生不利于朝廷的事情,以至于重演天下大乱的局面。”
大夏朝廷在神武元年编户齐民为七百三十五万户,相比盛唐时期天宝十三载的八百九十一万户,足足减少一百五十六万户,差不多损失掉一千万人。
崔乾佑转过身去对着刘晏,他故意有些粗鲁说道:“尚书令,我是粗人,实在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可我知道当兵吃粮乃是天经地义,唯独这税赋之事不甚了解。”
“以前不用交税的人现在也要交,这岂不是寒了功臣将士们的心。功臣们提着脑袋打天下,好不容易封爵当官,不就图个荫庇子孙,不用再像平民百姓那样交粮纳赋吗?万一有人心生怨怼,闹将起来,岂不是给朝廷添乱吗?”
崔乾佑这番话表面上是代表功臣集团和既得利益者发声,实则是精准抛出反对者最可能使用的核心论点,这相当于为刘晏的驳斥树立靶子。
刘晏对此不慌不忙说道:“秦国公确为老成谋国之思,忧国忧民,拳拳之心,在下深表敬佩。”“还请秦国公和诸公细思,三百二十万户不课户,真乃社稷之福乎?非也!此乃亡国之祸根。”“既然秦国公熟读兵书,当知《孙子兵法》有云,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
“十万之师,日费千金!我大夏朝廷要保境安民,需养多少精兵?需耗多少粮饷?若仍如天宝末年,近半民户不纳赋税,那这日费千金从何而来?难道要全部压榨在那四百一十五万课户身上?此无异于竭泽而渔!”
“前唐灭亡,其根源不正是苛捐杂税,这才逼得百姓流离失所。秦国公征战四方,应当见过流民遍野和易子而食的惨状,此皆税赋不均所导致。”
崔乾佑眉头紧锁似乎被触动,他声音稍低但仍有不满:“尚书令说得不无道理,可这文武百官的体面,是朝廷的尊卑秩序,总不能不顾吧?都去交税那跟庶民有何区别?”
刘晏继续引经据典微笑道:“秦国公此言差矣,《管子·牧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