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作响,他直接把财政压力赤裸裸摆在所有人面前。
“要是通过驻军就能解决问题,当初大唐朝廷怎么可能不去做。”
“要让中原军队长期驻守漠北,这不相当于是在流放别人吗?”
“是啊,将士们上阵杀敌是要搏个功名利禄,这样才好封妻荫子光宗耀祖,又有谁愿意跑去大草原上吹西北风呢?”
殿内很快响起窃窃私语的议论声,许多原本倾向于萧日越的官员也露出犹豫之色,钱粮和人心永远是运转国家最现实的枷锁。
在铁路还没发展起来的冷兵器时代,中原王朝根本无法在漠北草原长期驻军,究其原因在于大草原上无法屯田种地,将士们在口粮问题上都做不到自给自足,那又怎么能够长期维持下去。
姜天骄见到文武百官似乎陷入两难,他郑重其事说道:“司徒、尚书令、侍中三人之言皆有至理,然亦各有偏颇。”
“羁縻之策,失之过宽,难遏铁勒诸部的野心,确如萧侍中所言,犹如沙上筑塔。驻军漠北则是失之过刚,耗竭国力,亦如户部侍郎所忧,似稚子舞巨锤,力不能胜,反伤自身。”
“朕认为安北都护府其意不在“镇’,而是“抚’与“联’。择一德高望重且又通晓边情之重臣,持节坐镇于回纥牙帐城,其责重在宣谕圣化,册封铁勒诸部酋首,赐予印信袍服,定其名分尊卑。”“主持各部会盟,调解纠纷,重申不得私相攻伐之禁令,监管互市,确保铁器、盐茶、牲畜、皮货交易公平,为朝廷之耳目,洞察诸部动向,防患于未然。此乃怀柔之道也,以朝廷法度、礼仪、商贸为纽带,维系漠北草原秩序于无形。”
“从九原郡的西受降城至妫川郡的雄武军城,沿线皆为天赐屯兵之地,大河环抱,水草丰美,又是背靠中原,沃野可耕,地势险要,在此复置单于都护府实为铸剑慑敌也。”
“漠南草原的单于都护府其意在“镇’与“守’,此非设于漠北苦寒不毛之地,而立于漠南膏腴之壤,扼守咽喉,屯田养兵,屏护中原,更为安北都护府之强力后援。”
姜天骄这方略在殿内引起巨大反响,以其清晰的地理依托、务实的屯田根基、明确的职能分工、刚柔相济的战略构思,瞬间赢得文武百官的赞同。
元诱作为户部侍郎首先拊掌,他眼中精光闪烁说道:“屯田戍边既能省却千里转输之巨耗,又能使其单于都护府驻有重兵,进可攻,退可守,威慑力远胜空置漠北。安北都护府行羁縻之策,耗资有限,却能收铁勒诸部之心,此策方是长久之道也。”
刘晏对于姜天骄把重兵置于漠南要冲极为认同,他慷慨陈词说道:“漠北苦寒,大军难驻,空耗国力,安北都护府断然难以维持。”
“可要是在单于都护府驻守重兵,屯田戍边,背靠中原,那么便可保证粮秣无忧,又能威慑漠北草原之铁勒诸部,使其不敢滋生叛乱之心。”
萧日越本来是想在漠北草原驻军,可他考虑到这根本不现实,于是接受姜天骄这折中方略,一脸勉为其难说道:“既然如此,安北都护府只需当好大夏朝廷的眼睛和嘴巴,发现铁勒诸部谁不老实,单于都护府的刀子立刻就能递过去,这倒也能够算做以武止戈。”
姜天骄见到阶下文武百官纷纷点头,他刚准备要让中书舍人崔祐甫草拟诏书。
没想到中书令大宏临却是满脸忧虑,他的声音带着深远思虑响起:“陛下之策,刚柔并济,根基深厚,只不过此策尚且缺少制衡。”
“漠北草原的铁勒诸部控弦数十万人,其性桀骜,人心各异,单以安北都护府抚慰联络,加以单于都护府武力威慑,固可使其暂服。”
“只是大草原上铁勒诸部林立,星罗棋布一盘散沙,若无内部分化制衡之力,恐难长久。若其中两三个部落组成部落联盟,借此兼并其他部落,恐会复成薛延陀与回纥之祸,纵有单于都护府的铁拳,亦需劳师远征。”
姜天骄不以为然反问道:“不知大令公可有什么要补充?”
大宏临郑重其事说道:“臣有一补,或可锦上添花。突厥虽亡,但阿史那氏名号犹存。”
“陛下何不择一恭顺有才之子弟,封为可汗,赐以虚名,令其居于水草丰美却非核心之地。”“例如拔悉密首领阿史那罗就是很好人选,此封非授其实权,乃借其虚名也。”
“众所周知,突厥乃是铁勒诸部之百年世仇,突厥王族阿史那氏重新获封可汗,如同在狼群中投入腐肉,铁勒诸部必因旧日血仇与恐惧而相互戒备,首要防范此旧主,必然难以齐心对抗大夏朝廷。”“阿史那罗作为大夏朝廷所册封的可汗,那他自然需要仰仗陛下鼻息,必为我朝在漠北草原最忠顺之鹰犬,助其安北都护府羁縻统治。”
“但凡铁勒诸部中有哪一部坐大,大夏朝廷便可借助阿史那罗之手,号令其他受其旧日压迫部落共击之,以毒攻毒,祸水内引,使其相互消耗,永无合力崛起之机,此为在陛下镇抚锁链之外,再添一道无形之制衡枷锁。”
大宏临此举堪称点睛之笔,他几乎将权谋制衡之术发挥到极致。
因为大宏临好歹也是渤海王子,所以他深知治国在于制衡之术,不是单单依靠武力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