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兴,兴隆坊菜市,紧靠着南湖,远远望去是一片湖光山色,还有清风徐来的淡淡水烟。
兴隆坊半年前新开了一间肉铺,此时肉铺前立着一个铁塔般的黑壮汉子,不是一般的黑。
初春时节,多少还有几分寒气,这汉子上身穿着无袖裕链,两条手臂上的肌肉堪比小孩的腰身。黑壮汉子手里拿着牛耳尖刀,半扇猪在他的面前,也不见他挥舞尖刀,只是刀光微闪,猪肉很快被分解成一条条一块块,然后用荷叶包住,挂在肉铺前的挂钩之上。
那些猪骨头也被轻易的分解开来,骨头上的肉被剔去大半,接着被砍成肉臊子,他不是镇关西,自然没人要他把肉臊子分得那么精细。
半扇猪弄完,黑壮汉子的额头也不见一点汗水,他随意的洗去手上的血水,在肉铺前的凳子上一坐,随手拿起旁边的正在炭火上温着的酒壶。
这汉子正是张阿生,喝的自然是江南的黄酒,过去十几年只能喝到蒙古大漠的烧酒,酒劲大,喝多了只剩下乡愁。
此时小口小口的喝着黄酒,软绵醇厚,还带着一点桂花香,张阿生慢慢摇着脑袋,很是惬意。早市刚开,张阿生还等着开张,不过一会儿,就有人上门了,是一个中年女人,五官姣好,虽然皮肤有点黑,但眼眉之间还是能够看到江南女子的秀美,只不过腰肢略显臃肿。
她看见张阿生后的眼神立刻多了几分温柔,张阿生则倏的从凳子上坐起。
“七妹,你现在有了身孕,怎么就不在家歇着。”
“五哥,春天鳜鱼肥美,我以前是打渔为生,现在不好下水了,却还是忍不住去湖边看看,在大漠可看不到这江南湖景,更吃不到鱼。
今天运气不错,你看我买了几条最大的,等中午让郭家嫂子熬成鱼汤,我再给你送过来。”让一个江南水乡的渔家妹子,跑到蒙古大漠一待就是十几年,其实也是非常残酷的。
“你又何必来回奔波,大哥的宅子离这里还有些距离,我晚上回去喝就是了。”
“我可安静不下来,早上出来走走,看看周围的人,不再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地,怎么都好。”这个世界托武成玉的福,张阿生还活着,张阿生与韩小莹甚是恩爱。
说来奇怪,他们在蒙古成亲数年,韩小莹都迟迟要不上孩子,结果只是回到江南刚刚一月,韩小莹就怀孕了,这下可把江南七怪乐的够呛,张阿生更是每天都笑眯眯的,正合他笑弥陀的绰号。
他们七人回到嘉兴之后,住到了柯镇恶的宅子里,当年是结拜兄妹,这十几年相互扶持,不亚于血脉相连,这些人已经不想再分开了,反正柯镇恶的宅子够大。
柯家其实也是当地豪族,不但有个不小的宅子,还有不少良田可以收租,柯镇恶毕竞眼盲,不擅经营,当年其实就是个地主,靠收租为生。
他们虽离开多年,宅子还在,只是略显破败,那些租出去的田地也都在,柯镇恶回到江南心情甚佳,多年未收的租子,大手一挥就免去一半,接下来又变回了地主。
江南七怪连同郭靖母子现在都住在柯家,也不分彼此,但兄弟几个闲不住,各自想找些营生。他们几个里面,张阿生当年就是开肉铺的,直接租回了自己当年的店铺,还是做杀猪卖肉的屠户,这些年张阿生屠宰的本事可谓出神入化,说庖丁解牛也不为过。
韩小莹怀孕后,自然不会再去打渔,有老公养着,不过她就是好动的性格,离开江南多年好不容易回来,每天都闲不住,清早起来必然到南湖那边逛一圈。
马王神韩宝驹还是想做马匹生意,这家伙在马市人脉广,相马驯马的本事经过大漠的锤炼,更是不得了,凭借他们从蒙古带回来的那十来匹上品马很快打开了局面。
至于其他三人,朱聪曾是私塾先生,闹市侠隐全金发是做小商贩卖菜的,南山樵子南希仁当年就是个砍柴的。
离开嘉兴多年,再重操旧业也没什么意思,倒是朱聪提议,三人在兴隆坊这边开了一家酒楼,主要卖的是烤肉,还有朱聪从武成玉手里要来的十三香配方,酒楼的生意最近几个月越来越好。
其实这才是江南七怪真正应该有的生活,他们本是江湖豪客,是当地的武林高手,为了一句承诺,九死无悔,十几年的青春就此掩埋在蒙古大漠中。
若是像原著中那样,张阿生早早死于九阴白骨爪,韩小莹终身未嫁,最后除了柯镇恶其他人都被欧阳锋杀死在桃花岛,只留下一个老瞎子苟延残喘,对他们来说,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现在这样很好,有自己的生意操持,有了即将到来的下一代,每天看着家乡的南湖,听着乡音,喝着黄酒,这世间本来就不该有那么多的意难平。
韩小莹的嘴说个不停,张阿生却口拙,插不上话,他只是宠溺的看着韩小莹,时不时想给她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就在此时,一个敦实的憨厚少年来到张记肉铺,这自然是提前三年回到江南的郭靖,他跟母亲李萍去杭州牛家村看过,当年的房子已是断壁残垣,物是人非。
李萍除了触景伤情,再也回不到当年的日子,当下就按照最初的决定与郭靖一起到嘉兴定居。现在的郭靖也不再是当初那个蒙古少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