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
如同汪洋一般的包容,如今凭着一张和已故宠妃相似的脸,从老皇帝处得到了。
即使是偷来的,她也知足。
颜雪蕊微微福身,情真意切道:“妾身告退,望圣上保重圣体,福寿绵长。”
她跟着宫女走出乾元殿,此时天色已经渐黑,宫中走廊曲曲折折,走了一会儿,颜雪蕊越走越慢,忽然停下脚步。
“不对。”
她面露狐疑,“进宫时,不是这条路。”
皇宫很大,道路纵横交错,寻常人进宫一般由宫女或者太监带领,不敢四周张望,也不大记得路。颜雪蕊留了个心眼,下了车舆后,暗自记个大概方位。不仅路不对,连方向也不对,这不是出宫的路!颜雪蕊微微往后退,看了看四周,此处是条深幽的小径,十分偏僻,不见宫女和太监。
“你是谁的人?意欲何为?”
最初的心慌后,此时颜雪蕊反而冷静下来。这是大内皇宫,她作为一品侯爵夫人,刚刚被圣上召见,就算有人对她不利,也不会挑在这个时辰地方。她虽手无缚鸡之力,但她有口能言,能喊,并非毫无应对之法。果然,她不走,宫女不能强迫她,低声劝道:“夫人无须惊慌,我家主子邀您一叙,不会伤害您。”
颜雪蕊不为所动,“你家主子是谁?”
宫女支支吾吾不想多说,颜雪蕊忽然道:“你身上有檀香味。”出身调香世家,颜雪蕊的嗅觉很灵敏。她想,一般信佛或者信道的场所常燃檀香,当今圣上轻佛重道,宫中大兴土木,专门设置了道场。如今宫中正得圣上欢心的……许道长!
进宫前顾渊特意告诫过她,远离这个姓许的道士。颜雪蕊并不准备以身犯险,宫女不敢动她,也不给她带路,两人胶着间,忽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走来一个身穿道袍的小道姑。“轿舆在偏门候着,侯府的人也在等,没多少时间了,还没把人请来?”“作死呐。”
小道姑骂骂咧咧,颜雪蕊觉得她的声音熟悉,定睛一看,惊愕道:“窈儿!”
大大大
入夜,靖渊侯府的主院灯火通明,丫鬟们步履匆忙,端着热水和巾帕进进出出。
“行了,你们都下去。”
颜雪蕊苍白的脸上泛着一丝红晕,薄汗沁湿了额头,几缕碎发蜿蜒地沾在巴掌大的小脸上,唇色是几近透明的浅粉,整个人似雨中海棠,叫人不敢大喘气,生怕惊碎了这抹病态的破碎。
她躺在床榻上,虚弱地皱起黛眉,道:“顾衍回来了吗?”碧荷把一个汤婆子放入锦被中,摸了摸她冰凉的手,道:“遣人去礼部德门叫了,夫人再等片刻。”
“夫人,您还是乖乖喝药,侯爷再厉害,他又不是大夫,纵是来了也无用啊。”
碧荷语气担忧。今日本来好好的,从宫中回来时,夫人神色恍惚,脸色不大好。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夫人传唤进来,看见夫人紧捂小腹,脸色苍白,榻上隐约见红。
因颜雪蕊身子寒,来癸水时疼痛难忍,碧荷作为贴身大丫鬟,牢牢记得日子,明明不是这一天,怎么提前了?
碧荷先前没当回事,女人么,每月都有这么一遭,也许是夫人去了一趟白鹭山,山里寒气重,这才乱了。她们像往常一样伺候,发现这回颜雪蕊脸色苍白,冷汗涔涔,和寻常很不一样。
赶紧叫来大夫,高先生把了脉,说是骤然惊忧过度,肝气郁结,致使血行不畅,胞宫气血瘀滞。加上体内的余毒一同作祟,这才腹若刀绞。此非药石可医,需先安神,再调其经。
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碧荷听不懂,叫人按着方子去熬安神汤,颜雪蕊却怎么也不肯喝,只道:“叫顾衍回来。”
“我有话问他。”
案上的安神汤热了好几次,颜雪蕊平时好说话,这次却异常固执,碧荷无奈,叫人把凉了的安神汤再去热,用巾帕轻轻擦拭她额头的冷汗。“夫人,您先歇着,奴婢去外头迎迎。”
碧荷心急火燎,幸好没等多久,顾衍阔步走来,步履匆匆,靴头上还沾染着城外的草屑一-侯府报信儿的下人以为他在礼部衙门,他下值刚好得到消息说颜家一行人抵达京城,他顺路去接应,这才耽搁这么久。碧荷把大致情况禀报顾衍,顾衍微微皱眉,“不喝药怎么行?再去熬。”碧荷如临大赦地退下,顾衍推开房门,像往常一样大步走入里间。“这回是怎么了,我看看。”
他坐在床榻边,伸出大掌,刚要触及她苍白泛着病态潮红的脸颊,颜雪蕊骤然激灵一下,如受惊的的小鹿,偏过头去闪躲。“别一一别碰我。”
一双乌黑的眼眸惊慌失措,浓密的睫毛如同扑棱的蝶翅,不住轻轻颤抖,衬得巴掌大的小脸越发可怜。
她艰涩地开口,声音细小而微弱。
“顾衍,我问你。”
她慢慢地,蜷缩在锦被里,不住往榻里后退。“当年,你答应过我的事,为何说话不算话?”“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