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丹阳“晋阳”三位公主,皆以食邑为封,只有这位生死未卜的的公主,皇帝赐封号为“长乐”。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消息。
贤王为安抚他,也为他更加取信皇帝,去找深居简出的德妃求证。早年间,皇帝曾派出禁军、暗卫在京城大肆搜查,寻找脚心有红痣的女婴。找了大概三四年,皇帝撤回那些人,开始沉迷仙道。皇帝要道士怎么寻人呢?方知许微哂,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件曾经包裹公主的襁褓,皇帝把它放御案上,“请仙长为朕寻回爱女。”饶是见贯市面的方知许也不有愣住,说皇帝糊涂了?朝堂之上贤王与太子两党争锋,此消彼长,尽在皇帝股掌间。
皇帝不想找这位公主?他在宫内大兴土木,设道场,多年来从停歇。可按照皇帝这种找法儿,除非天降神迹,否则一辈子也别想找到。帝心难测,如今已经过去三十多年,那些陈年恩怨,其中的曲折弯绕,方知许没有兴趣知道。
他兴许会在死于帝王的震怒之下。
没关系,他想。他至少在他死之前,把顾衍带走。一命换一命,值。他很想她。
顾衍把她看得很紧,原以为至死不能相见。上苍眷顾,偏偏那么巧,她和“长乐”公主年岁相似。
借着这个机会,见她一面呢?
方知许摸向自己的胸口,白皙干瘦的手腕微微颤抖。莫慌,莫急。一切从长计议。
大大大
顾衍还不知道有人把主意打到了他和颜雪蕊身上,他这段日子无暇分身。除了每日和太子虚与委蛇,皇帝点了他为今年春闱的主考官,事务十分繁杂。主考官并非高坐明堂。大到今年的选题,须得在死板的四书五经中择句,同时又不能太刻板,叫学子们有抒发才能的余地;小到入闱考生的名单,核对检查,是否错漏、顶替。甚至贡院的布置,桌案摆放都要呈到他案前。外间事了,内宅事务也不少。
先是给明澜选妇,赏花宴接连办了快半个月,那小子一个没相中,倒是靖渊侯夫人美名远播,许多妇人娘子们慕名而来,欣赏颜夫人的美貌。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颜雪蕊很不自在,原本浅眠的她经常从梦中惊醒。有段日子,她很黏顾衍,在近乎窒息般的束缚中,她才能安稳睡个好觉。顾衍很享受这段日子,她像个溺水之人一样缩在他怀里求庇护,又乖又软,柔软馨香的身子既不发抖,也不僵硬。她身子不好,此时不能纵欲,顾衍又实在难忍,叫她帮他,她也乖乖承受,不似从前的抗拒。十分惹人心怜。后来日子久了,颜雪蕊逐渐熟悉管家事宜,面对旁人打量的眸光能镇定自若。顾衍不知道这些,只知道她忽然又不乖了。不再黏他,反而嫌他太用力。他哪里舍得用力?跟个嫩豆腐似的,还是她娇气。
后来顾太傅听闻自家夫人美名在外,作为她的男人,不可避免地产生一丝矜傲与愉悦。不过这丝愉悦,在强烈的占有欲面前不值一提。一句话,侯府如火如荼的赏花宴彻底结束,侯夫人颜氏身娇体弱,“病”了,不再见客。
为着这事儿,颜雪蕊和顾衍冷脸闹了许久,顾衍面上温和,又是买她爱吃的蜜饯,又是一掷千金,重金买下“花中魁首”,讨她欢心。实则态度强硬,一步不退。
裹着糖衣的黄连,稀里糊涂咽下去,她也分不清是苦是甜。颜雪蕊心中郁郁,顾衍疲累一天回到府中,面对夫人的冷脸,他也不痛快。天下间皇帝最大,但在侯府中,侯爷最大。顾衍不痛快了,谁也别想痛快。
下人感知最明显,自从夫人“病了",府里的氛围明显不同。侯爷越发威严冷肃,不苟言笑,没人敢往他面前凑。明澜公子在宫里待得时间越来越长,明薇小姐到了该回府的日子却没有回来。还有小公子,哭声震天响,奶娘都把小人)抱到主院了,一墙之隔,硬生生没吃上一口亲娘的奶。毕竟夫人“病了”,孩子那么小,万一传了病气,谁敢担此重责。侯爷也是为夫人好。
“啪一一”
清脆的碎瓷声响起,颜雪蕊一把拂过丫鬟手中的瓷碗,冷着脸道:“我没病。”
没病,为什么要喝药。
她闭上眼睛,想起那日,顾衍温柔又强硬得不许她办赏花宴,在府中好生修养,她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明澜的婚事还没定下,况且这是他当初亲口应允的,怎能出尔反尔!她刚开始也不喜欢这般抛头露面,可半个月下来,虽然累些,她的心胸是开阔的。
她从前也不是一个外人都不见,她手中香铺的生意,需得和官夫人们打交道。那些夫人们诚惶诚恐,对她像个易碎的瓷器。她今日和她们说想吃家乡菜,明日府中恰好来个扬州厨子。这么多年,颜雪蕊早就想明白了,她是商人的女儿啊,自小帮着爹娘打理铺子,爹娘夸她聪明伶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超过爹娘远矣。为何偏偏到了京城,她那一套就不管用了?商贾之道一通百通,况且还是她熟悉的香铺,当初竟赔得血本无归。
又偏偏那么巧,她新看中的地段儿,刚好在顾衍心腹的家眷手中?这些年她的"闺中密友",全是顾衍的人。颜雪蕊初想明白这点的时候,浑身发冷,他摸着她的脖颈,温声问她:怎么了?她无法回答。
生气么?那些人快把她供起来了,他如此煞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