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祖母给我们姐弟二人一条活路!”
寿安堂外。
林素雪一身素缟麻衣跪着。
她满脸通红,气若游丝:“若祖母非要一个人死,孙女儿愿意用一条命换我弟弟的命,只要我死了,我母亲的嫁妆便是楼家的了!”
满府仆妇都来看热闹。
楼老夫人站在台阶上跳脚:“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谁要你们的命了?我又要谁死了?!”
是。
她是贪图大儿媳的嫁妆了。
但她可没想着叫楼素雪姐弟俩去死!
“安哥儿是我的心肝肉,我怎会要他的性命?!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你敢污蔑自己祖母!”
“至于你娘的嫁妆,我只是暂时帮你保管,难不成你出嫁时我会不给你?!你满府问问,我可有苛待过你母亲!”
“没有苛待吗?”
楼素雪抬眸,冰冷冷看着楼老夫人:“我母亲身怀六甲,还要在你屋子里站着立规矩,可怜她一个孕妇连走路都困难。”
“这么多年祖母把持着中馈不放,吃穿用度却叫我娘承担,天底下可有这样的道理?”
“一府主母过身,主持丧事的却是管家,丧仪更是寒酸不堪,这便是不苛待吗?”
这些事实怼的老夫人哑口无言。
好半天才吭哧瘪肚道:“你……我是身子不爽利,你这死丫头不就是急着要嫁妆吗?给你就是!去去去!把嫁妆单子拿出来给她!”
婆子忙进去拿了嫁妆单子。
楼老夫人接过去扔给了楼素雪。
“少在这儿号丧!嫁妆单子给你了!滚出去!”
楼素雪示意莲儿捡起嫁妆单子,而后再次深深的拜下去:“请祖母把安哥儿还给我,他在祖母院子里,我不安心。”
嫁妆单子也就罢了。
安哥儿如今是老夫人的眼珠子。
她是断断不肯放手的。
“小蹄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安哥儿在我院子里难不成还能出事了?你一个云英未嫁的毛丫头难不成会养孩子?!”
老夫人指着楼素雪破口大骂。
这件事她可占着理呢。
儿媳妇去世了,嗷嗷待哺的孙子自然是由她养着。
“孙女儿今日吃过了午饭,身体便开始不爽利,郎中已经瞧过了,孙女儿是中毒了。”
楼素雪气喘吁吁,捂着胸口娇弱道:“孙女儿担心,这下毒之人,也会给弟弟下毒。”
楼老夫人都要气笑了。
“你自己不知道乱吃了什么中了毒,倒怀疑别人,我用心用力照顾安哥儿,他怎会中毒?!”
话音刚落地。
安哥儿那边的婆子就急吼吼冲了出来。
“老夫人不好了!安哥儿……安哥儿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起了一身的红疹子,吃的奶也全吐出来了,看着不好了啊!”
这话宛如一巴掌狠狠甩在了老夫人脸上。
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什么叫不好了?
“我可怜的弟弟。”
楼素雪娇娇弱弱的哭了,她以头抵地嘭嘭磕头:“求祖母放我弟弟一条命,他还是个孩子啊,若真有人要死,孙女儿愿意替弟弟死!”
说着话。
她一把扯下头上素银簪,毫不犹豫捅向自己胸口。
素白衣衫瞬间就被血染透了。
“小姐!!”
莲儿尖叫着扑上去。
一院子丫鬟仆妇都被吓的捂住嘴。
楼老夫人呆住了。
刚赶过来的林舅母也呆住了。
她再次被楼素雪震住了。
心狠之人有。
可如楼素雪这样心狠的,当真是天下少有了,偏她这样的心狠,是为了保护弟弟。
若不是走投无路了。
一个女孩子怎会心狠到这个地步?
若有人能够保护她。
她绝对不会用如此偏激的法子。
真是叫人……
害怕又心疼。
林舅母深深看了一眼楼素雪。
就帮她一次吧。
“亲家母!”
林舅母提着裙子扑上去,伤心又愤怒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姐姐新丧,您便是这么对待她一对可怜儿女的?您想要嫁妆我们给您便是,何苦要他们性命?!”
楼老夫人简直百口莫辩。
她又急又怒,眼睛一翻撅了过去。
楼家顿时一阵兵荒马乱。
叫郎中的叫郎中,抬人的抬人。
楼父很快就接到消息赶了过来,待听说楼素雪中了毒又在寿安堂自尽,自己小儿子疑似中毒,母亲被气晕了过去。
他第一时间看向楼素雪。
楼素雪还昏迷着。
她那染血的白衣就在一侧扔着,看着触目惊心。
直觉告诉楼父。
这一切都是楼素雪的算计。
可他不敢信。
楼素雪才十三岁。
一个女娃娃真能做到这个地步?
林舅舅不知道内情,他只看到了楼素雪自尽,小外甥儿险些出事。
他板着脸:“还望姐夫给我哥交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