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刚被押到门口的苏挽棠,“不过是用来充数的。三日后,世子爷自会验看。若这位大小姐不能让世子爷满意,被当场退婚,那便是你们相府欺瞒在先,届时,可就不是退了这门亲事这么简单,相府必须给侯府一个交代,好好陪个罪!”
这话无异于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相府脸上。
王氏气得脸色铁青,猛地拍案而起:“李嬷嬷!你们侯府未免欺人太甚!”
苏若瑶也适时地露出惊慌之色,泫然欲泣:“母亲,这可如何是好……”
苏挽棠却在听到“婚书”二字时,目光锐利地扫过那摊开的婚书。
当她看到婚书上落款的纳吉日期写着“丙申年腊月”时,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冷笑。
丙申年?
苏若瑶真正的生辰八字是乙未年三月,这婚书上的年份,足足与苏若瑶的真实生辰相差了近十个月!
这要么是周明远和苏若瑶偷梁换柱时忙中出错,要么就是他们故意用的假八字来应付场面!
好一个“天作之合”!
她的目光再次平静下来,任由婆子将她押向那阴冷熟悉的族祠。
夜色渐深,族祠内只有一盏孤灯如豆,勉强驱散着些许黑暗。
苏挽棠盘膝坐在蒲团上,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心念电转。
那药渣里的墨痕,那错漏百出的婚书,还有李嬷嬷腰间的玉佩……所有的线索在她脑中串联,一个初步的计划已然成型。
不知过了多久,祠堂外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极轻,似怕惊扰了什么。
苏挽棠眼睫微动,随即呼吸变得均匀悠长,仿佛已陷入沉睡。
冰冷的石板地面,并不能带走她此刻心中的一丝灼热。
猎人,已经布下了第一个小小的陷阱。
夜色如墨,将相府的重重院落都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族祠内,那豆大的灯火摇曳着,映照着苏挽棠清瘦却挺拔的背影。
她依旧盘膝而坐,呼吸绵长,仿佛早已沉入梦乡。
祠堂外,那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门外。
片刻的寂静后,“吱呀”一声轻响,祠堂的木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一道纤细的人影蹑手蹑脚地溜了进来,正是王氏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春桃。
春桃今日穿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暗色衣裳,手中提着一盏小巧的风灯,灯光被她刻意压低,只在脚下照出一小片昏黄。
她先是警惕地扫视了一圈,见苏挽棠“睡”得正沉,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此来,是奉了王氏的密令,要来搜查苏挽棠这几日是否在祠堂内偷偷写了什么不该写的东西。
王氏总觉得这嫡女自从被放出祠堂后,就透着一股子邪性。
春桃将风灯放在供桌上,借着微弱的光芒,开始在祠堂内仔细翻找。
蒲团下、供桌角落、甚至连墙角的蛛网都没放过。
苏挽棠依旧“沉睡”着,只是垂在身侧的袖袍微微动了一下。
无人知晓,她的袖中藏着一小截被磨尖的铅条——这是她前几日趁着送饭丫鬟不备,从破旧窗棂的配重物上偷偷掰下来的。
此刻,她正凭借着对祠堂内每一寸地方的熟悉,以及之前白日里暗中观察到的细节,将祠堂主梁上一道不起眼的、却足以在关键时刻证明某些事情的裂纹走向,一点点、无声无息地刻在了自己的掌心。
那细微的刺痛感,让她更加清醒。
春桃翻找了半晌,一无所获,不由得有些气馁。
她不死心,又凑到苏挽棠“喝剩”的那碗“安神汤”药渣旁,用手指捻起一点,凑到灯火下细看,希望能发现什么墨迹纸屑。
“呸,什么都没有!”春桃低声啐了一口,悻悻然地准备离开。
苏挽棠依旧“昏睡”,耳朵却敏锐地捕捉着一切动静。
直到春桃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祠堂外,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她才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一片清明,哪里有半分睡意。
她听见祠堂外不远处,春桃压低了声音向另一人回话,那声音,正是继母王氏!
“怎么样?可有发现什么纸张墨迹?”王氏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躁。
春桃的声音透着十足的谄媚与肯定:“回夫人,奴婢里里外外都搜遍了,连她那药渣都捻开看了,什么都没有!别说纸了,连点像样的墨痕都没有!就算她真用那药渣汁写了什么,那颜色淡得跟水渍似的,根本照不出火,也留不下什么痕迹!”
“谅她也翻不出什么浪花!”王氏的声音带着一丝放松,随即又变得阴狠,“看好祠堂,别让她在出嫁前再给弄出什么幺蛾子!明日,就是她滚出苏府的日子!”
药渣汁?
照不出火?
苏挽棠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王氏果然是想找到她可能留下的“罪证”然后销毁。
可惜,她真正的准备,又岂是春桃这种蠢货能发现的?
又过了一个时辰,天色将明未明之际,苏挽棠算准了看守祠堂的婆子换班打盹的空隙,以“更衣”为借口,暂时离开了祠堂片刻。
她迅速回到自己那破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