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身世
男人眉眼低垂,在昏黄的烛火中,生出无边的温柔。祁云照看着他的眼睛,半晌,问:“寒英。除了江佩兰,你还有其他妹妹吗?”
秋凝雪不太明白天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据实以答:“没有。臣的父亲,倒是一直想为臣添个妹妹,但是天不遂人愿。”祁云照愣了一下一一今日听他说起父亲,才发现自己其实对秋凝雪毫无了解。
甚至,就连她熟悉的这个名字,都有可能不是他的本名。“能给我说说你以前的事情吗?”
秋凝雪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他无意识地攥紧了拳头,眼睫低垂,道:“臣从前的生活,并没什么值得说道的。”“可是,我想知道更多你的事情。”
秋凝雪轻轻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开口了:“臣生在明州,是云台郡人。母亲乃静宁元年的进士,累迁至虞州州牧。父亲李氏,是云台本地的县令之子。”“母亲常年在外做官,故而我与她接触不多,不算多么亲厚;父亲在云台孝顺祖母和祖父…性情严厉,每日殷切教导,望我成材。”其实秋凝雪的父亲不是严厉。那个男人只是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疯魔了。他心心念念,想要一个女儿,心愿未能得成,便对膝下唯一的孩子生了怨恨一一如果这个孩子是女儿,妻主是不是就不会另纳新人?如果这个孩子是女儿,妻主是不是就不会将他扔在老家,不闻不问。…可他生不出女儿了。便堪称疯狂地将秋凝雪打扮成了小女郎的模样,逼他写诗作画、吟诗作赋,逼他将所有的东西都学到最好,以期能在每年那寥参的几次见面中,抓住妻主的心。
“这样啊……"祁云照见过对方在狱中瑟瑟发抖喊父亲的样子,知道对方口中的说辞大概已经经过了美化。她微微皱眉,迟疑了一下,问:“你还和家里人有书信往来吗?”
秋凝雪摇头,说:“没有。她们,全都死了。”“母亲在外做官时,遭人算计,身陷囹圄,抑郁而终。父亲听闻消息后,为此殉情。而在出事之前,祖母和祖父便相继病逝。”祁云照拍了拍他的肩膀,本来想出言安慰几句。但不知怎么的,就弯下腰,将头抵在了秋凝雪的肩膀上,闷声说:“我也没有什么亲人了。”秋凝雪他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抬手,想拍拍她的背。但手还没落下去,就好似被烫着了一样,匆匆收手。
他没往祁云曦身上猜一-毕竟,就他那日所见,这对天家姐妹的感情,比普通人家的孩子之间还要好。只以为天子思念早逝的父亲,便说:“陛下虽亲缘寡淡,但您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
“天下的百姓,都无时无刻不在为您祈祷。朝堂上的臣子,宫中的侍从,也都时时刻刻牵挂着您的安危。”
祁云照便问:“那你呢?寒英。”
秋凝雪有些好笑,道:“臣自然也希望圣躬安泰,盼您能平安喜乐。”对于这个答案。祁云照不说满意,也不说不满意。天子无言片刻,直起身体,然后将人扶起来,说:“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年轻人目光灼灼,看过来时,眼底好像有千言万语在默默流转。秋凝雪看了一眼,便避开目光,语气既无奈又感慨:“陛下尚且年少,错把一时兴趣当作喜欢,实属正常。等您选了秀,身边有了更多的人,自然就会明白了。”
天子脸上轻松的笑意顿时一扫而空。她瞪了秋凝雪一眼,脸色耷拉下来,“我不是三岁小孩,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天子生气了,秋凝雪在心中叹息。他已经做好了迎接责难的准备,等了半天,却只等到一句郁闷的低语。
“我不会选秀的。”
后宫关系着帝王的子嗣,以及将来储君的归属,与前朝息息相关,可不是天子说拒绝就能拒绝的事情。
秋凝雪没有当真,但也没有多说。他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重新给天子倒了杯茶,道:“陛下今夜还有何安排?”
这其实已经在隐晦地赶人了。虽然明日不是上早朝的日子,但这么晚了,依然逗留在宫外,总归不太安全。
祁云照好似完全没有听到这句话,自顾自地端起茶杯,轻啜一口,道:“襄阳侯应下征召了,不日应该就会入京。”秋凝雪果然被吸引了注意,脸上露出些笑意,道:“果真?”她略过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细节,欣然道:“自然。寒英若是对她感兴趣,过个几日,就能见到她了。”
祁云照兴致冲冲地与他聊了许久关于襄阳侯的事情,然后又旧事重提,再次提起给江佩兰赐婚的事情,问秋凝雪更喜欢和什么样的人家结亲。秋凝雪就算再蠢笨,这会儿也明白天子不愿回宫的意思了。便言简意赅地答了话,说:“臣让人去收拾客房。”
祁云照体贴道:“我只是暂住一日,不用这么劳烦。”秋凝雪只能顺着她的意思说:“陛下如若不嫌,请在臣的卧房中暂时下榻吧。”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秋凝雪让人重新铺了床榻被褥,将人引入卧房中。情况突然,他这里自然没有可供祁云照换洗的里衣,便只能让人到江佩兰那儿,拿一身刚刚做好的中单江佩兰与祁云照身量相仿,按理来说,衣服是很合适的。但是天子一听这衣服是江佩兰的,便死活不乐意。
秋凝雪只能拿了套自己的中单递给天子,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