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二十三章
三月里街头巷尾议论得最热烈的便是今年的春闱，这样的热闹其实从开春就一直持续着，各地学子进京赴考，大大小小的客栈都占满了，来得晚的学子没处可住，甚至往那道观破庙里寄宿。
会试放榜那日，礼部外头人山人海，除了去看榜的学子，还有那些准备榜下捉婿的人家也都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闹出了不少笑料。连沈纤慈都有所耳闻，一想起来就觉得乐不可支，“真有这样的事儿，别是说书先生编造的吧？”
嘉文笑道：“那还能有假，有名有姓呢，那个谭进士裤子都快被人扯掉了，直喊着他已有家室，万万使不得。”
冯媒转过头来，“是有这么个事儿，那谭进士不光有家室，膝下还有一对儿女，都是儿女双全的人了，再被人拉去当新郎官，可不得喊万万使不得。”沈纤慈笑道：“我听大哥说过，那些人大多是富商，家里有得是银子，就等着瞅准机会，捉个贵婿回去，好改换门庭。不过，我觉得他们家的姑娘怪惨的，这么匆匆忙忙地拉回去拜堂成亲，谁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万一拉回去一个七老八十的，又或者是个其貌不扬的，难道也要埋头认下？”“这样的事也就听个乐，京里头的官宦人家哪个会做这样的事？进士可没那么稀罕。"冯媒今年秋里就要出嫁，定的是顺国公府的大公子，对她而言一个小小的进士及第，确实看不到眼里。
沈纤慈觉得表姐这话里多少有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意思，她那个未来的表姐夫今年落了榜，不能锦上添花，着实遗憾，虽说家里有爵位可承袭，但能凭借自身才学考个进士出身，那才叫脸上生光呢。她可不能昧着良心说小小进士，不值一提，若是换做她榜上有名，在一众等荫封的官宦子弟里，走路都得横着走，这可是实打实的本事，够吹嘘一辈子的了。
至于那状元榜眼探花，就更风光了，看今日这场面就可想而知了，街上人头攒动，长安街一带的酒楼早就订满了座，都等着看状元跨马游街。街上酒楼茶馆的雅间已是座无虚席，头着半个月就有人提前预订，沈纤慈她们能坐在这儿，还是多亏冯媒提前订下了位子。本来是想着表姐夫今科得中，她们也都来凑凑热闹，沾沾喜气，谁知这科跑了个空，但位子是一早订好的，若是订了却又不来，免不得叫好事者说闲话，冯爇略一思索，索性约上沈纤慈等人一同来看状元游街。状元楼的位置好，在长安街中段，坐北朝南的好位置，楼上雅间的窗子正对着街道，届时队伍经过，只需站在窗边眺望便可将楼下情景尽收眼底。状元楼上看状元，岂不是件风雅美事。
因着位置好，寓意好，订的人也多，京里达官显贵多，哪个都得罪不起，店家琢磨出个主意，把四下里隔扇都拆了下来，只用几架屏风分隔，如此一来，空间便大了，屏风一隔，便是一处雅间。
当然，女客不能与男客混杂一处，于是把女客安排在二楼，男客安排在了三楼。
沈纤慈从窗边望出去，街头巷尾，人潮涌动，携家带口地挤在了街边，官兵分列两侧，空出了中间的通衢大道。
忽听得店里的伙计噔噔噔跑上楼，在楼梯口站定，招呼道：“两位贵客里边请，您订的位子早就安排好了，临窗的座位，保管视线敞亮，看得清楚。”沈纤慈投去一眼，却见傅沅芷同何婧瑶走了上来，目光略略一停，便收了回来。
说来也巧，傅沅芷她们订的座就在沈纤慈几人旁边，两下里只有一座三扇花鸟屏风遮挡。
冯燕已同傅沅芷寒暄了起来，看了看两处位置，干脆提议道：“不如把这架屏风撤去，咱们坐到一起，彼此也好说话。”屏风挪到一旁，两张桌子并到一处，果品茶点齐齐摆上桌，几人围坐在桌边，闲谈吃茶，消磨时光。
冯爇同傅沅芷交情不错，今日偶然相遇，坐在了一处，便借着今儿这街头巷尾的热闹攀谈起来。
沈纤慈在旁听着，心思一转，便明白表姐在打什么主意了，傅大人在文坛之中素有名望，门生子弟不在少数，表姐对傅沅芷如此热络，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为她那未来表姐夫笼络人呢。
嘉文坐在沈纤慈的左手边，中间隔着人，几次想搭话，顾及着身边这位的面子，又给忍了回去，直到听见傅家要开园子，忍不住插嘴道：“可是先皇赐下的那座集贤园？这么多年都没见对外开放过，这个消息要是放出去，必定有不少文人雅士慕名而来。”
傅沅芷道：“恰逢春闱盛会，天下英才荟聚，祖父邀了些门生学子赏园，不过是开放三日，与客同乐，不打算过分宣扬。”何婧瑶扫了沈纤慈一眼，笑道：“集贤园可是头一回开园，所以我跟表姐商量了，既然要开园子，不如发出请帖，邀请闺中好友一道来赏园，也是一桩乐事。”
这下，不仅嘉文听得心动，冯燕更是生出别的念头，傅大人三朝元老，加太子太傅衔，是在朝堂上颇有威望的老臣，若是能受邀出席，必定获益匪浅。冯燕打算从傅沅芷这边拿一张男宾帖子，言语间愈发殷切起来，“不知傅大人那边都邀请了哪些人，还能不能再分出一张帖子？”傅沅芷含笑道：“我回去帮你问问，应该可以拿几张。”冯媒惊喜道：“那可真得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