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文坐过去,神色间有一种分享秘密的兴奋与激动,“纤慈,你恐怕不知道,那位裴姑娘可是大有来头。”
这话果然引起了沈纤慈的兴趣,她不禁微微倾身,眼里闪烁着等待听八卦的好奇光芒,“什么来头呢?”她自问对京师的勋贵世家也算了如指掌,怎么不知还有这么号大有来头的人家。
“你别看如今这些,只管往前头去想,那裴家也是烜赫一时的人家。”嘉文脸上带着笑,吊足了胃口。
沈纤慈以手支颐,顺着这条线捋了下去,脑海深处灵光一闪,慢慢歪头看向嘉文,眨了眨眼,“是那个裴家?”
嘉文一拍手,心照不宣地道: “对了,就是那个裴家!”
并非两人故意打马虎眼,而是旧日贵胄世家,又曾烜赫一时,只要顺着裴姓去找,其实是极好锁定目标的。
“裴家当年可是京里的头等世家,像他们这样历经几朝都屹立不倒的家族,也当真是少见了,要不是裴阁老出了事,没准这会儿还风光着呢。”
沈纤慈那时年纪太小,实在想不起那些陈年往事,只记得那个裴相爷好似是乘坐的官船翻了船,溺水身亡。
她对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可不感兴趣,不由得追问道:“那后来呢,怎么没再听闻裴家人的消息?”
“裴阁老去世后,家里太太也病倒了,丧礼过后,裴家少爷就带着一大家子扶柩回籍了,在京为官办差的裴氏族人也都逐渐退出了朝堂,原本那般钟鸣鼎食的人家,突然就树倒人散,销声匿迹了,说起来也怪叫人唏嘘的。”嘉文不胜感慨地摇摇头。
沈纤慈听得倒也认真,水葱似的玉指在脸颊轻轻划动,忽然问道:“裴阁老有几个儿子?”
“听说前头两个公子都没养住,裴阁老年近不惑,膝下也只有一子继承香火。”说到这里,嘉文神情有些扭捏起来,“就是咱们上次瞧见的那位裴公子,那可真真是——”
沈纤慈抬手打断她的话,脑子里快速转动着,终于将关系理顺,也对应上了各号人物。
嘉文见她不作声,就继续说道:“裴公子与四哥是同辈人,掰着手指头算算,那会儿也才十岁出头的年纪,骤然间撑起偌大家业,不知道该有多辛苦。”
她倒是会体恤人,沈纤慈状似无意地问道:“他难道还未娶亲?”
嘉文凑过去,看向沈纤慈,遮着嘴神秘地说道:“虽说这种事情不好去打听,但想瞒过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沈纤慈被她瞧得心虚,强作镇定地道:“是么,你都知道什么了?”
“那位裴公子只怕不日就要迎娶美娇娘了。”嘉文嘴里不自觉地带出了几分酸气。
沈纤慈狐疑地盯了嘉文几眼,因她那话生出些许不满,眼眸微眯道:“只怕还不够格。”
嘉文叹道:“也算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了。”
沈纤慈可再也坐不住了,“这是什么浑话?谁跟谁又成双配对了!”
闻言,嘉文诧异地抬头,“我是说傅姐姐跟那裴公子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啊,纤慈你怎么了?”
“你是说她?”沈纤慈咬了咬朱唇,缓缓坐了回去,怎么是她呀。
嘉文愈发疑惑了,视线直往她身上扫,“还能有谁啊?”
沈纤慈没回答她的话,偏头问道:“你是从哪儿听来的?”别是口如注,言无据才好。
“你没看出来么,上次在玉夷山遇到那次,傅姐姐不就是跟裴家兄妹一道去的紫衣观么。你想想傅姐姐那样周全知礼的人能随便跟年轻男子外出?你再看这次,又是跟裴姑娘一起来给何婧瑶庆生,这还不是好事将近的意思。”
沈纤慈暗自思忖,也觉大有可疑,“果然不太寻常。”
“你们怎么还在这儿啊,楼上都开始品论诗词了。”户部侍郎家的三姑娘过来叫人。
嘉文应了声,“你先去,我们这就来。”
那边几个姑娘去了,嘉文才问道: “纤慈,你可想出诗句了?”
沈纤慈动作优雅地拂过裙幅,语含轻蔑地道:“给她写诗,亏她想得出来。”
这何婧瑶大约觉得这世上就她一个德才兼备的,其他女子不是缺才就是缺德。说什么吟诗作赋以作消遣,分明是瞎显摆才学,又想借机压她一头,她吃饱了撑的才会去给何婧瑶写诗。
嘉文跟着点头,既然纤慈都如此说了,她自然也用不着再费心劳神地琢磨诗句。
丫头们正收拾衣包,两人起身上楼,南边窗子那头突然响起一连串砯砰声响,屋内众人俱是一惊,清楚地听到窗外有一男子“哎呦”叫唤了一声。
云官儿赶忙护在沈纤慈身前,扬声呵斥道:“谁在外面,还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