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有什么最想做的事吗?”
“我想做老板啊!”
“为什么?你要揭竿起义取代我啊?"林在堂故意这样开玩笑,以缓解他内心那一直不断收紧的疼痛感。
“哈哈,我不要星光灯饰。我要有我自己的事业。说真的,我也不能在星光灯饰工作一辈子吧?是不是呀?”
林在堂沉默很久,说:“是。”
他沉默了很久方说:“吴裳你知道我以后想做什么吗?”“做好星光灯饰的领路人,把星光灯饰推向全世界。让这灯火璀璨的人间,每十盏灯里就有星光灯饰一盏。"吴裳清楚地说出他的梦想。“谢谢你记得,我还奢望我能拥有一个温暖的家。“林在堂说:“庆幸的是,我现在已经有家了。”
他跟吴裳说起香玉妈妈为他存了满冰箱吃的,心里满是感动。他说:“吴裳,倘若事已至此,香玉妈妈需要人陪伴。你觉得你现在离开星光灯饰,会是好的选择吗?”
吴裳的呼吸滞了一下,接着她肯定地说:“你要推我出去做挡箭牌。”林在堂没有回答她。
吴裳最恨这种沉默,她快要将电话捏碎了一样。她并不知在这样温情的对话后,会有血淋淋的刀向她挥过来。
她快要透不过气,起身推开了窗。淮海路还在热闹着,喝了酒的男女在路上走着。吴裳羡慕他们笑得欢畅,因为她这几天太难熬了。“吴裳?还在?”
“在。“吴裳说:“林在堂,就算我要离开星光灯饰,但也不应该是现在。不应该以这种方式。我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不是郭令先?她才是直接责任人!我跟她说了让她安排监工,她也答应了,但她没有。难道这件事不应该是由她来负责吗?你也知道我那天为什么请假。从前我哪一次懈怠过呢?没有,对吗?”“因为报道指向的是你。”
“你长嘴干什么的?不会解释吗?你就直接说她请领导安排了监工,但领导忙忘了又怎么样!为什么要推我出去挡枪呢?”“那就会牵扯出别的问题。别人会因此做文章,说星光灯饰除了现在的问题,还存在管理者不胜任的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又一个问题,这件事情没有终点。"林在堂几乎恳求似地说:“裳裳,你想一想我说的对不对?你喜欢钱,你会得到钱,退场方式不重要。”
“重要!重要!"吴裳忽然对着电话喊:“退场方式重要!我要清白地退出!不能这样糊涂地走!明白吗?清白!”
“清白重要吗?吴裳,当初我的事你知道,现在我还会被人议论。如果我在乎这些,我还要做企业吗?”
“你是你,我是我!我跟你不一样!"吴裳说:“你不要这么对我,林在堂。我知道你现在很难,你被逼疯了,所以你才想着推我出去结束这一切。你应该去想两全法。”
“没有两全法了。“林在堂说:“倘若他们胡编乱造,那我自有两全法。但他们是在描述事实的基础上进行引导,这是对公众智商的考验!你觉得会有那么多公允的人吗?不会的。”
“别说了。“吴裳打断林在堂:“你今天还不如不给我打这个电话。我真的很伤心林在堂。我姆妈刚夸完你有情有义,你转头就给了我一刀。”吴裳说完挂断了电话。
淮海路的景色真好,但她没再看任何一眼。她就那样在淮海路上一趟一趟地走。
这样一个夜晚,是吴裳哪怕过了很多年都无法忘记的夜晚。那种感觉该如何形容?是锅里原本盛着清澈的水在慢慢地开着小火烧。水越来越热越来越热,接近于沸腾了,可以下馄饨或者素面了,林在堂却突然端起锅浇到她身上了。你可以阻止水沸腾。
但它不能用于伤害我。
我们烧水原本是要安心过生活的。
吴裳也感觉到了迷茫。因为她了解林在堂,一旦他做下决定,就再没有人能改变。他会为了这个决定而进行周密的布置。所以她离开星光灯饰是必然的设择,她在舆论强迫下,成为了林在堂的弃子。吴裳在忧思她的未来,倘若离开星光灯饰,她该怎么办呢?她不可能做海洲太太的。倘若她不做海洲太太,她现在又该如何赚钱呢?真可笑,林在堂已经成了她当下最有力的金钱来源。
她知道抗癌的路很长,她这些天一直一直在查资料,她查临床试验、查进口药物、查治疗手段,她人生的重心已经从赚钱转移到了抗癌。她不知道这种痛苦该向谁说。
这时想起了宋景那句话:只要还有人能让你在他面前放声痛哭,那就还没到最难的时候。
让她放心放声痛哭的人没了,她终究是要一个人战斗的。吴裳悲从中来,但她没有哭。
林在堂一直打吴裳电话,但都没有打通。他知道这个抉择会伤害到吴裳,他想跟吴裳推心置腹地谈一谈:他并不想伤害她,他也想让吴裳体面退场。这时郭令先老跟林在堂说:“论坛上开始造谣了。”“造什么谣?”
郭令先把电脑推给了林在堂。
谣言是非常恐怖的,有人说他在星光灯饰工作,曾被吴裳掌掴过,只因为他没帮吴裳接水;有人说吴裳原来是公司楼下卖咖啡的小妹,初中毕业,什么者不懂,有一天勾/引了老板,当时老板有未婚妻要结婚了,她上位了。还有人说吴裳是上流社会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