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脱了相亲,如果躲到千溪来,人非常自在。她可不想碰感情。吴裳也只是逗她,见她这样,就背着手走了。她的裤腿下摆都湿了,人也臭了似的。手机响了她接起,唐盛在那边说:“北京去不去啊?”“可以。"吴裳说:“但要下周。”
“我要见那些客户。"唐盛又说。
“没问题。”
“我见到他们才给你钱和期权。"他又说。“可以。”
无论他说什么,吴裳都说可以。唐盛知道吴裳恨星光灯饰,也知道她和林在堂离婚的事。他从没像现在这样笃定自己会赢了林在堂。吴裳这颗棋,他要用好。
这时他说自己明天到海洲,想请吴裳吃个饭。吴裳说吃饭不必了吧,唐盛就说:“咱们俩也不用只谈生意吧?”
“不谈生意谈什么呀?”
唐盛嘿嘿笑了一声。
吴裳察觉到他的膨胀和傲慢,但她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唐盛是什么人,她清楚得狠。她没见过比唐盛更脏的男人。以为自己有一些钱,就让女人都要在他口口任他骑着。他那可怜的几两肉,早被人暗地里嘲笑遍了。吴裳说:“唐总,我现在有事要忙,就不陪你多聊了。下周出发前我告诉你。”
吴裳说完就挂断电话。
她知道对付唐盛这种人,既不能过于谄媚,也不能过于强硬,那中间有个度,她需要把握好。宋景说她只要报仇,其实不是,吴裳是为了钱。她不跟钱过不去,只是这钱该如何得来,她权衡过的。她早已习惯别人骂她,反正无论她做什么,总是要挨骂的。
走到家门口,看到老黄趴在那里,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吴裳蹲下去跟它说话:“你怎么啦?是不是又死了好朋友?你要想开点哦,你这个年纪,死个朋友,是很正常的事。”
老黄叹了口气,一动不动。
老黄也老了。
吴裳愈发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日渐衰老的环境里。千溪村那么老,海风侵蚀房屋,每一处都有了岁月的痕迹;大黄那么老,狗霸王把宝座拱手相让,从止在江湖隐退;老人们那么老,器官逐渐失灵,记忆从身体里出走,好像活着没有什么值得纪念了。
“走!“吴裳对老黄说:“去看看外婆!”周玉庭没说错,叶曼文的确在刺绣。只是她这会儿在摇椅上睡着了,刺绣放在她膝头。外婆近来越来越爱睡觉了。有时跟她说着话,听到一声轻微的鼾声,人已经睡着了。有时吃着饭,她的筷子越来越慢,再一看,头一低,也睡了这时吴裳是不需要叫醒她的。
因为她的觉很短,通常十几分钟,最长不过半小时。也有个别时候只有三五分钟,她打个盹儿,就醒了。
吴裳为外婆盖上薄毯,蹑手蹑脚去厨房找吃的。外婆不管是阿安还是外婆,都会记得给吴裳留吃的。吴裳近来吃不下饭,每天超负荷地工作,人日渐消瘦。叶曼文嘴上不说,心里很是着急,每天都会变着法儿为她做些肉吃。这一天为吴裳做了蟹包。
这时正是海蟹肥美的季节,每天渔船一船一船地带回横行的蟹。叶曼文早上跟林显祖去码头上等着,买刚上岸的虾、蟹、鱼、贝,中午吴裳就能吃上美味的海物。
蟹包做起来很费力,将蒸熟的蟹肉挖出来,佐以笋、姜、韭菜入味,小包子拧成花朵状,蘸着蟹醋一口一个,很是鲜美。宋景最爱吃这个,林在堂也爱吃从前吴裳也给林在堂做。
林在堂曾说早饭时候最幸福的莫过于吃到鸡汤面或蟹包,这样的生活,王公贵族给他他都不会换。
吴裳捏了一个送进嘴里,鲜。
这时许姐姐给她发消息,说:“林在堂刚刚路过,买了两杯咖啡。跟他在一起的姑娘有点问题似的。”
“不说话是吧?"吴裳问。
“不是,只是话少。戴着眼镜,有点怪。”“见过。”
吴裳并不抵触许姐姐跟她说八卦。她和林在堂已经离婚了,哪怕此刻满海洲传他结婚都跟她没关系。她出于礼貌可能还会去随份子。她之前曾听人说林在堂去“相亲”,上来就问人家会不会做饭。人家让他自己做,说不要试图用家务奴役控制女性。吴裳闻言笑惨了,骂林在堂活该。许姐姐又对吴裳说:“什么时候来喝酒?”吴裳回她:“明天水电燃气验收,合格了我就去喝酒。还好你之前跟我说一定要重视消防,还好江哲他们懂,让我提前规避了。不然到时候又要浪费两个月。”
“正常的。你算门外汉,边做边学,我能想到的就提前告诉你。另外,我做好决定了,在你那开分店。”
“真的吗?“吴裳好开心:“那我省却招商了啊!在海洲没人比许姐姐更合适了啊!”
“我到时在咖啡厅帮你引流。“许姐姐说:“裳裳你放心,姐姐帮不了大忙,但小忙可以。”
“那我要找你碰门头。"吴裳说:“或者你请设计师来看。”“见面说。”
“好。”
这时叶曼文醒了,说:“裳裳,吃了没?”吴裳忙回她:“外婆,我吃啦!宋景也没吃,我待会儿给她送一些。”叶曼文点点头,问她:“爷爷吃了吗?”
“爷爷吃了。”
“那就好。”
叶曼文又拿起刺绣来。
她眼神不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