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要现在?”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也没拒绝:“那你来吧,我给你发定位。”黄亚滨问:“谁?”
“嘉怡。”
“那正好,“黄亚滨随即说:“把弟妹也叫上吧,晚上和老蔡找个好地方,一起吃个饭。”
林坤河说:“吃不了,我一个人伺候不了两个女的,加你加老蔡也不行。”黄亚滨这才发觉不对:“吵架了?”
林坤河食指敲了敲烟。
黄亚滨问:“为什么?”
林坤河居然笑得出来:“你猜?”
他笑成这样,黄亚滨知道,大概是离不了何渊文这个名字。这很难顶,黄亚滨确实搞不定,他对这个名字也一定程度上应激。黄亚滨有一阵没说话。
他直进直出抽了两根闷烟,终于忍不住捶了下桌面:“这都他妈什事”他对何渊文的记忆太多太多,毕竟做了那么多年小弟,就是他大哥,都得乖乖给何渊文拉车门。
夸张点说,黄亚滨连何渊文洗头的时候挤几泵洗发水都知道。后来何家栽了,天上的风向也变了。
风向一变,地下的草当然跟着弯腰,黄亚滨曾经也是草,但这股风过来,反而把他的腰吹直了。
他当时挺得意,意识到自己给人当小弟的生涯已经结束,而何家的下坡路刚刚开始。
从订单减少到退单撤单,再到拖货款,到汇率波动,掉底就是一瞬间的事,有好转也是回光返照,照完直接完蛋。至于何渊文,少年的纯真被财富保护的时候叫赤诚,离开钱就剩一个赤字,空荡荡难看得很。
黄亚滨一直不太能理解何渊文这个人,比如他给保姆子女买房买铺,也比如他曾经打算供一个还没泡到手的女孩子念书。后来他跟杨琳在一起,满脑子都是这么个人,黄亚滨也不太能理解。何渊文那时情绪上头,跟黄亚滨说:“你知道她为什么不读书吗?因为有个当老师的畜生欺负过她……你看看你姐姐,看看嘉怡,谁不是被爸妈宠着?她也不比谁差,她就是没生在一个好家庭,没碰到好的父母”最后那几句黄亚滨理解,毕竞他也经常想,自己怎么没碰到好的父母。但他父母再差,也把他教成了个正常人,不像何渊文,不仅跟保姆掏心,还喜欢和城市里的小人物接触。
这一点是黄亚滨最不理解的,因为黄家很早就教会他不要跟底层人物走得太近,损气运。
比如那个叫谢珉的。
那时黄亚滨大哥闲得无聊想去看何渊文,广州偏得要命的地方,都接近东莞了。
路上他大哥还问:“你确定渊仔不是在东莞卖底裤?”这当然是一种恶意调侃。
黄亚滨也摸着下巴跟着笑:“应该不会吧?”他当时在心里评价何渊文,觉得这人实在有些蠢,换个人都知道趁签证有效赶紧出国,手里搂着的那点钱还能保住,保不住也能避避风头,避避债主。谁会跟何渊文一样跑去夜场上班?
留在国内干什么?当活的沙包替父扛债,指望从夜场挣的钱能还一点,让他爸少判几天,还是指望欠他们钱的人良心发现能主动还债?这当然是不可能的,留在国内只能吸引他们这种看热闹的,大老远过去只为了看一眼他过得多惨。
然后那一天,成了黄亚滨至今都不想提的一夜。他去时雀跃,一副看戏的嘴脸,到了以后却逐渐沉默,对何渊文的处境。他其实什么都没做,却像条落水狗。
也是那一天黄亚滨见到在夜场的杨琳,意识到她是真的愿意跟何渊文一起扛债,一起等他爸爸出来。
他们计划每年去探监,研究要怎么往监狱里捎东西,尽量不让何渊文爸爸受苦,也不让他爸爸绝望。
说实话,落魄时一个真心对你的女人是可遇不可求的,这份感情很宝贵,但也很难顶。
你选分开,是辜负她,选不辜负她,却也是在拖累她。何家欠的债太多,债主也太多,不是坐牢就够的。有债主把债务打包给了第三方,那些专业讨债的什么手段都有,只要你在国内就有机会找到你,挖出每一分钱,每一段关系。所以男有情女有义也没用,命运不讲道理。所以很多事没法论对错,要懂得做取舍。
黄亚滨后来又去了一趟,见到谢珉对何渊文从谄媚变奚落,拍着何渊文肩膀说你小子也太倒霉了。
这叼毛黄亚滨见过,士多店另一个收银妹的男朋友,当了个破经理气势飞扬。
北佬就是这样,拜高踩低。
黄亚滨掏出几张钱拍在他脸上叫他滚,回头又冲何渊文发火,问何渊文是不是脑子生草,跑来夜场上什么班,又打算在这种地方待到什么时候?何渊文当时答的什么,黄亚滨已经忘了,因为杨琳很快气势汹汹地过来赶他。
而那时的杨琳什么模样,黄亚滨走到今天都还记得,也哪怕是今天想起都有些心虚,有些发怵。
黄亚滨复杂地看了眼林坤河。
损友角度,想问问同床异梦什么感觉,但他跟杨琳这夫妻当得黄亚滨都小心翼翼,每次看到杨琳说话不敢大声,害怕她小肚鸡肠地咀嚼他每一个标点符号,哪天不高兴了,又翻出旧账抽得他满地找鞋。尤其是现在这个特殊时期。
黄亚滨眼皮跳得心烦,忍不住提了句何渊文爸爸:“你说坐这么多年牢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