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53章
见她语气平和,神色疏冷,又提什么“主母”类的话,全然对这摄政王府泼天富贵毫无兴致,祝无执也不知怎么的,隐隐生出几分怒气。他沉了脸,开口道:“我若真娶妻,你也不介意?”温幸妤抬眼看他,语气淡淡的:“我凭什么介意?人贵有自知之明,大人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祝无执被她这指桑骂槐的一句话,说得心头一哽。他压抑着怒气:“自知之明?好,好。”
他一连两个“好”字,紧盯着她平淡的神色,一字一顿:“如你所愿,我过两日就去相看新妇。”
温幸妤怔忡一瞬,垂下眼帘:“愿大人早日觅得佳人。”祝无执最见不得她这种浑不在意的模样,闻言登时心头堵了一口闷气。看着她冷淡的样子,他下意识收紧了手,直到听到一声痛呼,才发觉自己捏疼了她。
他蓦然松手,低头一看,那只细白的手已经被捏出红痕。温幸妤皱眉,将手收回袖子,叹了口气道:“大人还进不进去?天寒地冻的。”
祝无执脸色变幻,待看到温幸妤透白病弱的脸,最终归于平静。他抿唇将人横抱起来,缓步朝门内走去。
穿廊庑,过仪门,但见庭院深深,气象宏阔。府邸内婢女小厮皆垂首恭候,待祝无执走远,才继续忙活起来。温幸妤窝在他怀里,目光一寸寸扫过这座宅院。堂前广庭,青砖缦地如镜,四角植嘉木数本,积雪压枝,宛若梨花簌簌。堂后曲径通幽,引向园林深处。叠石成山,引泉为瀑,凿池如鉴。池畔筑水榭,四面轩窗洞开,湘妃竹帘半卷。
至后宅,琉璃瓦,白玉地,雕梁画栋。
走了一路,寒风拂面,祝无执火气却怎么都消不下去。一口气哽在胸口,不吐不快。
他将温幸妤放下来,同她十指相扣,冷着脸道:“我带你去住的院子。”温幸妤缓缓收回目光,轻嗯了一声。
确实不大一样了。
来来往往的婢女小厮,再也不是当年旧人,入目景致,也非当年之景。过去的国公府堆金砌玉,奢靡无度,就连仆从穿的都是杭缎。而今修缮过的府邸更淡雅幽静,仆从们衣着也素雅些。祝无执径直牵着她到内宅主院旁的一处院落。此院名"枕月”,庭中有红梅横斜,暗香浮动于雪径。更有修竹树竿,倚粉墙而生,风过萧萧,清影摇绿,与雪景相映成趣。主屋敞阔,正中一张紫铜暖炉,炉火正旺,烘得一室如春,暖意融融。罩后为内室,窗明几净,琳琅宝器一应俱全。最惹眼的,当是最里侧的描金彩绘架子床。
祝无执拉着温幸妤的手,坐到窗边湘竹榻上,打量着她的面色,问道:″这院子可还满意?″
温幸妤不欲跟他再起争执,遂点头道:“雅致清幽,挺好的。”祝无执沉默了片刻,看着她认真道:“我若娶妻,你当真不介意?娶谁都不介意?″
他不知为何有所问,自己到底想听到怎样的回答。只是想问便问了。
温幸妤怔愣,复垂下眼帘:“我该介意吗?你总要娶妻的,无论娶个宽和良善的,还是娶个活泼骄横的,对我又有什么影响?”“无非都是自安卑贱,曲事主母。”
祝无执一时怔住。
面前的女子神色清淡,眸光和缓,窗外天光映着她雪白的肌肤,好似一尊玉雕的菩萨。
离他那么近,又那么远,喜怒全无,平静的令他又恼又恨。他长眉一压:“过几日我表妹来京,我打算让她住府里。”温幸妤愣了一瞬,旋即响起他口中的表妹,恐怕就是他远在扬州的外祖家的表妹,他的前未婚妻,高月窈。
她对这位高家嫡女有点印象。
五年前的上巳节前,高月窈乘船至汴京,于府中短居月余,她身为老太君院里的婢女,自是近距离伺候过。
记忆中这位高小姐花容月貌,知书达理,老太君十分喜爱她。祝无执当时外放归府不久,待高小姐温和有礼,两人相处的似乎还不错。后来国公府覆灭,婚事自然是不做数的,如今祝无执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高家想重修旧好,完成当年的婚约,也属正常。祝无执让高小姐住府里,想必也有结亲的意思。小几上的白釉茶杯中碧汤雾气袅袅,将祝无执的神色遮得隐隐绰绰。温幸妤道:“好,我不会在府里乱走,会小心避着高小姐。”“大人若是怕我冲撞了她,或者担心她得知了我的存在而心生恼怒,可以把我送回原先的宅子。”
言辞恳切,字字句句为他着想。
祝无执却怒不可遏。
他站起身,冷道:“你这般贴心,我自不会拂了你的意!”温幸妤不置可否。
祝无执见她这般浑不在意,心里不痛快,也不想叫她痛快。他冷笑一声:“待我消了你跟陆观澜的婚书,迎娶新妇过门后,就去官府办纳妾文书。”
“在此之前,你且好好在这待着,没有准许,不得踏出院子半步。”说着,他看向垂首静侍的婢女,沉着脸道:“若她踏出院子,你们就不必留下双目。”
听到要消和观澜哥的婚书,温幸妤猛地抬头,心里登时难受又恐慌。她忍着怒气,仰头看着他道:“观澜哥已去世多年,那婚书早无效用,你为何要费功夫去消。”
“你想办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