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融进夜色,“是凡人明知世事艰难,仍要腌那辣嗓子的雪莲。”
谢沉舟举盏的手顿了顿。酒液凝成冰珠,他依稀看到那珠中映出个青衣小吏正在灯下修堤防图——那人的脊梁挺得笔直,像极了黄河岸边的镇水铁牛。
五更天时,闭关的青崖道人突然出现在檐角。老人独眼映着启明星,藤杖点在谢沉舟眉心:“小子,你袖中的砒霜还要藏多久?”
谢沉舟苦笑。他掏出个玉瓶倒出药丸——竟是裹着糖衣的安神丹:“自从见过黄河浮尸,我便再不敢寻死了。这假毒药......防的是自己的怯懦。”
崔钰的竹杖突然挑起个雪团砸中观门。门开处,山道尽头隐约有火把晃动——九千岁的缉骑到底循着官道追来了。
“谢沉舟,”青崖道人将桃木剑抛入他怀中,“去把东厢房的窗缝削宽三分——雪见草要长,总要见过血。“
“是,师父。”
星斗西斜时,栖云观新悬的匾额突然亮起朱光。谢沉舟握着刻刀的手仍在颤抖,刀下“清心正道”的“正”字却已有了三分风骨。
崔钰倚着残碑啃完最后一口炊饼,坐等着山下马队的到来,炊饼辣味混着血腥气冲上鼻腔,他忽然想起师父的话:“痴儿,辣的不是雪莲,是这滚烫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