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是菟丝花
湿黏的血水从地下渗出,浓郁的花香顷刻间就被硫磺和血腥味吞噬包裹。光明的领域破碎,漫天的绿叶娇蕊被斩于咒力之下,丛生之物变成了骸骨和杀戮。缚心绮罗和伏魔神龛同时存在,彼此争夺着进一步碾碎对方的空间。下半身被血池淹没,不知名物种的骨头戳穿了他的腰腹,额上的血淅淅沥沥地流,最终汇聚到身下的血泊之中。菟丝子的寄生器官还在他的伤口里继续深入,被已经溢到喉口的血沫呛住,但想咳嗽的时候才发现只要一张嘴那些还没退完的花苞就会争先恐后地涌进他的口腔。
痛感在全身扩散,几乎找不到源头。两股力量撕扯着他的灵魂,犹如诸般恶业加身。
都有点想笑了,两面宿傩和鹭宫水无打架,唯一受伤的人居然是他。1无休止的斩击落在躯壳上,但很快又被契约主人一方施加的反转术式修好了。是真正凌迟的酷刑,明明都这样忍辱负重地活了二十年之久,但在这短短的厂息内加茂鷄索居然觉得死亡或许也是一种解脱。真是两个疯子,要是看不惯对方就同归于尽,他的身体又不是什么斗法的场地,有点阴招儿全使他身上了。
整个人都瘫倒在了血池里,加茂霸索喘息着,唇瓣分离时拉开几条混着血迹的黏腻银丝,如同一条濒死的鱼。头发从脸的两侧滑落,完整的面颊暴露在两侧人的视野范围之中。血水模糊了所有五官,但只有两处格外醒目。从左侧额角一直开到右侧额角的长线状伤口,还有右眼上方压着那条血线烙下的菟丝花图腾。
完整的图案闪烁着浅黄色的柔光,每一片花瓣的边缘都清晰可见,成簇的菟丝花在圆圈之中绽放。两面宿傩凝视着被血渍污染的图腾,在杀意到达顶峰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反而格外平静。他知道这碍眼的东西会一直这样亮着,等到第二天才能重新隐没在皮肉之中。
剜掉那块肉没用,杀掉这个人也没用,这是灵魂上的绑定,是黄泉比良坂都无法消除的契约。除非鹭宫水无主动解除,否则加茂羅索将永生永世都是她的奴仆,哪怕主人死去也无法摆脱。
被人打上这种标记还真是耻辱,他应该嘲讽他,更应该欣赏和品味他的无能与屈辱。可是胸腔里沸腾的情绪并非如此,心脏像被人攥进了掌心,闷痛之下是又酸又涩的感觉。1
白骨搭建的王座支撑着诅咒之王的身体,伏魔神龛之中的死人太多太多,骸骨已经足够把他送与神明同坐。习惯了这样高高在上,可是第一次,他低头时竞然有种摇摇欲坠的错觉。
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太久,到了这种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真的如传闻中一般是什么鬼怪之流。凡俗的情感仍旧能使他感到困扰,这种对"堕天′来说几乎是完全陌生的情绪甚至让他久违地觉得羞恼。被契约的一方会替主人承受伤害,因为太过讨厌加茂羅索,所以给所有的附加项都打了勾。根本没有躲开攻击的意思,鹭宫水无奔跑时溅起的血花将她身上那件破破烂烂的白色短袖染得绛红。新的奴仆已经疼晕了过去,被花枝卷着来回拖动好避开领域内的攻击,回望一眼确认了对方的死活之后,她仰头看向高处的两面宿傩。
额前垂落的粉发柔和了他可怖的眉眼,染血的发丝前端深到有些发红,部分黑色咒纹被遮住,凶悍的气势再减。单手撑着脸的男人下巴微收,光影斑驳,明暗在他的脸上分割。本就高挺的鼻梁成了整张脸最亮的部分,但血红眼瞳里却一片黯然。
这种敛眸的神态在他脸上实在少见,两面宿傩的目光长久地落在虚空中的某点,没有任何要聚焦的意思,明显是在发呆。沉寂的山岿然不动,只能等待飞鸟愿意掠过上空。1搞不清楚对方究竞是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所以毫不担心,还是因为知道他们实力相当不可能打得赢她所以干脆就不再抵抗。她已经踏碎了不知多少白骨杀到了他的王座之前,可是他只是在安静地思考。终于跃上残骸堆砌的高台,鹭宫水无把刚刚顺手捡的头骨扔向了坐姿有些散漫的思考者。
带起的气流拂动粉发,两面宿傩抬起头,但是却并没有躲。原本撑着下巴的手轻易地接住了直冲面门的骷髅头,捏碎之后骨粉流水般从指缝间泄走。四下安静,双方都没有开口。
并不是什么奇怪的羁绊或者默契,但两个人都保持静默确实有着一个共同的原因。所有的声音都收进了耳中,凝神静听之后,双方交换了眼神。伏魔神龛的范围很大,一旦完全展开能将整个御院所毁掉一半,虽然诅咒之王在她的领域里展开领域时冲开了一部分限制,但是她的领域并没有完全消散。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两个人的领域现在重叠在一起,正努力地撕扯压制对方的空间,代替主人进行你死我活的较量。按道理说,在这种情况下,两个领域都应该维持在一种诡异的平衡中才对。可是不知为何,鹭宫水无和两面宿傩同时感觉到了一阵微小的震动。就像领域外的人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领域内的人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到底如何。
听懂了鹭宫水无关于′箭'的提示,昼辉成功射出了那支天照大神赐福过的神箭。但率先被神箭所制造的白昼吸引而来的不是安倍晴明,而是住在御院所另一端的侑津。
被人从好梦之中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