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64章
江莫掀开方形的檀木盒,里面是一整套价格不菲的琉璃盏,流光溢彩,甚是华美精致。琉璃盏下还压着厚厚一摞银票,他粗略估算了下,约莫不下小万两。不知是讽还是其他意味的挑了下唇,他懒洋洋的合上盒子,随手将其搁置一旁。
“从进京时就听说,太初三杰标新立异,从不随俗送礼,在京中官场可谓是独树一帜的存在。如今看来,也不尽然嘛。”他吊着眼尾往僵笑坐着的鹿衡玉身上一扫,极尽嘲讽。陈今昭将画集笑着推过去,“旁人与江大人如何一样?这是我收藏多年的画册,望江大人能喜欢。”
“哦?我倒是有耳闻,陈大人每每赴宴随礼从来只是画,如今瞧来你倒是初心不改。”
他没骨头似的在椅子上歪靠着身子,眼神往那皮纸装帧的画册上一扫,嘴角下拉了几许。说出的话也充斥着阴阳怪气,让人也分辨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陈今昭也不去细辨,依旧好脾气的笑说,“赠旁人的画焉能及送大人的?江大人不妨先看看,合不合眼?”
江莫这方感兴趣的挑了下眉,伸手抓起案上被推过来的画本。画本不算薄,颠在手里还挺厚实,可能有五十来页。装帧的也很整齐仔细,纸张颜色看起来是有些年头,应确是如对方所说,这本画是被其珍藏多年。他多少来了兴致,翻开了最上面那张空白的封皮。下一刻他猛地将封皮阖上,手一抖,差点没拿稳手里厚实的画本。“如何?江大人可喜欢?”
江莫不自觉坐直了身体,画本牢牢抓在手里。他异样的目光反复在对方脸上扫过,忽然勾唇,腔调怪异,“喜欢的紧。”陈今昭极力忽视那让人不适的黏腻感,就抬袖道,“今日吾二人前来,是有事相求于江大人,此事关乎性命,还望大人能施以援手。”话落,她就见那江莫起了身。
“账本一直在那主事的手里捏着,逮着他就能拿到那本明账。不过他人确是不在京中,而是在郊外庄子里头,当然可不是他家里头人所说的那个庄子。”他斜睨着二人,语气多少有些不耐,“等什么,走啊,难道你们还要在这耗到明早。”
公孙桓洗漱完了正待歇息,听人禀说,江莫带了一群人,与那二杰一道出去了,也不以为意,只嘱咐了声让几个好手暗中跟着,便挥挥手让人退下了。户部的事、以及近来江莫找人盯梢等小动作,自是瞒不住他,但他也不会轻易插手其间。育子之道,贵在放手,只要不危及性命,他可任其在染缸里摸爬滚打,纵是历经磋磨也无妨。唯经锤炼,方能成长。陈今昭怀里揣着令牌,本想着夜里出城门时可能要用到,没成想那江莫直接出示了金牌,守城侍卫二话没说,直接放了行。她不免心中暗忖,外头都传公孙桓待这江莫宛如亲子,如今看来,传言果真不虚。
江莫带着人骑马直奔郊外庄子而去。
陈今昭的骑术一般,抓着缰绳勉强跟在后头,手里的马鞭也不敢挥得太过用力。但凡马腿稍微捣腾的快些,她就能在马背上迎着夜风摇摇晃晃。鹿衡玉是真没料到她骑术烂到这份上,不由建议道,“你还是别骑了,瞧你晃荡的模样,我都害怕。要不你上我的马,咱俩骑一匹罢。”陈今昭想想两人共骑的场景,画面太美,让她不由打了个哆嗦。“算了罢,那还不得让他们笑掉大牙了。”她朝前方那群军汉的方向示意了下。在公孙府邸做侍卫的都是西北的军汉,各个膀大腰圆高八尺有余,无不是骑术精湛,跨马如履平地。本来他们就笑话她骑术不精,不时回头看她一眼,之后又是哈哈的笑声又是口哨声的,已经让她有些无地自容了。若是他俩再共骑一匹,那赶明个还不知被他们怎么编排笑话,这要传到屯田司去,她这正官颜面何在啊。不多时,一军汉放缓了马速,待她追上来后,就冲她她牙咧嘴的一笑,“我家少爷让你慢慢骑,他先带人过去。说你没本事就别逞那能,省得磕了碰了,又害他遭上一顿毒打。”
说完就哈哈笑着骑马跑开了。
鹿衡玉本还想继续建议她与他共乘一匹,但见旁边马上的人绷着脸,一副生人勿近都别与其说话的模样,便咽咽唾沫将话咽下了。他这伙伴,这一天,火气贼大。
陈今昭与鹿衡玉两人骑马赶到庄子的时候,庄子外头已经火把幢幢。两人下马,随着军汉进入了院子,径直奔向那灯火通明的正堂。此刻正堂里喧嚣一片,有人叫嚷有人哭泣,还有人在不住的求饶。堂的中央摆着个红木八仙桌,桌上的酒菜半数被掀翻在地,半数洒满桌面,一片狼藉。户部主事狼狈的被两军汉押跪在地,陈今昭两人进来时,第一时间将目光射向了他。鹿衡玉死死盯住他,目光愤怒又仇恨。“鹿大人!鹿大人绕我一命啊!"那户部主事涕泗横流,“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您大人大量,饶我一回罢!”
陈今昭拉了下鹿衡玉,“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犯了错就要承担后果。易地而处,你觉得他会心慈手软放你一马吗?”鹿衡玉点头,沉下心道,“放心吧今昭,我不会犯糊涂的。”陈今昭点头,不理会那旁还在聒噪的户部主事,来到江莫的身前,垂袖深揖拜下,“此番若无江大人相助,鹿员外郎危矣。昭拜谢江大人,日后若有需吾等用力之处,敬请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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