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陈家人丁单薄。吾都不知你究竟是被灌了何等迷魂汤,让你眼盲耳塞至此!”
说到此,他推开椅子在殿内叉腰踱步,好半会方再次走回她面前。这会出口时语气稍缓,似有好言相劝之意,“实话说,吾对你是存些愧欠之情,所以私心更愿你能过得好些。舍了她罢,就算不休弃,和离也成,若你心有不忍,那也不妨多给她备份嫁妆,算是全了这几年夫妻之义。届时,吾给你挑个美貌良妇,帮你打理中馈,辅你平步青云。”
他的声音低沉蛊惑,宛若指引人步入他铺就的青云之路。“谢殿下厚爱,只是糟糠之妻不下堂,恕臣拂了殿下美意。“面前的人依旧伏地单薄的脊背,叩首的姿势让他看不出她此刻的神情,可从地上传出的声音没了先前的焦灼慌张,却是带着几分平静的清凌,“况且仕途通达,全凭真才实学,岂假外物之力?若微臣见贵胄则攀附,弃糟糠如敝履,那如臣这般忘恩负义之徒,殿下又安敢委以重任?”
姬寅礼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他低眸视着伏地之人,心中是又爱又恨。爱其坚贞,又恨其纯贞,脑中甚至亦闪过肮脏念头,恨其为何不能脏一点。“那庸妇对你有何恩,又有何义。”
“回殿下,她为臣生子是恩,照顾母亲幼妹是义。”“若孤坚持让你休妻呢?”
“那微臣就跪请殿下收回成命。”
这一刻,他头一回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了锋锐感。不甚明显,但却真实存在。他沉了沉眼皮,兀自压下了心底骤然而起的惊怒与不适。“你也真是没见过什么好女人,捧着鱼目做珍珠。真是个糊涂蛋!你要脑子有何用,倒不如割了换给新帝用,好歹让朝臣们也千欢万喜一番!”“臣惶恐。”
“还有何话说。”
“臣再次叩请殿下收回成命,允二女归宫。”姬寅礼手指殿外,“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陈今昭退出大殿后,姬寅礼低骂了句,“真是个糊涂东西!”满桌的美味佳肴此刻让他看了倒胃口,挥手让人全都撤下去。刘顺见他主子面色不渝,躬了身小声提议,“殿下可需奴才……”姬寅礼抬手止了他的话。
“蝼蚁罢了。"区区一只蝼蚁,他随意个眼神就能将其碾死,亦有千万种法子能让其悄无声息的消失。但不值当,不值当为这区区一蝼蚁,让他与殿外那人心生嫌隙。
况且他气的是那蝼蚁吗,他气的是殿外那人,更气的是自己那见不得光的心思。
“天黑了路不好走,送他出宫回家罢。”
“是。”
陈今昭还在外头等着,见刘顺退出了殿,就忙悄步过去,急迫的小声问道,“大监,能否与殿下再说说情,让二女回宫罢。大监那日也瞧见了,我家中真的是拥挤逼仄,统共就那么几间房,一家老小也好几口人”“刘顺!快去快回。”
沉语冷声从殿内传来,陈今昭一下子禁了声。刘顺也面色微变,赶紧示意她快些步下台阶离开。“陈大人若是还想回家早歇着,就快些随咱家离开罢。”刘顺压着声极为小声劝道,“指不定待会殿下就改主意了,宣您入殿去伺候。”暗示性的话让陈今昭也变了脸色。哪敢再耽搁,当即脚步着紧的随刘顺匆匆步下了阶,而后上了庭院停靠着的马车。回了家后,她就与陈母说了这个不妙的消息,二女恐怕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在她家里借住了。唯一的好消息可能就是,宫里会给她们发月例银子。“日后就当她们是借住的。"陈今昭道,“让她们想吃饭就自己出伙食费,日常的一些活计,也得让她们搭把手。”
总不能白白住她家房子啊。
陈母无奈应下,目前也只能这般了。
“对了,你这些宫缎和银子是……
陈今昭遂简单说了升调工部的事,本来是件大喜事,如今被两女的事情一对冲,这喜事也没那般喜庆了。
再想想今夜宫中走这一遭,她不由暗暗思量,待会得与幺娘说说,日后行事万万小心,宫里的人怕已盯上她了。
看向桌上的新官袍,她握了握拳暗下决心,去工部后一定要尽快做出功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