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跪倒喷洒在地上。
血水混着雨水,蜿蜒曲折,跟那堆怪物的血肉混在一起,分不出彼此。“师尊。“拄着剑,敬真从地上爬起来,他颤巍巍地抬脚,如同踩在一地的棉花上。
师尊,要去找师尊。
手腕上那根鲜红的丝带越箍越紧,仿佛要把他整根手腕都勒断一般。他伸手捂住那痕迹,一步一步朝那个亮着灯火的小村落走去。而他身后,那碎落一地的肉块,却在他走出一程之后,又悄无声息地聚集起来,渐渐凝成了一个人的模样。
明雪不喜欢雨停。
雨停了,嘈杂的落雨声便要消失,她痛苦呻吟的声音,便无处掩藏。林观渡,一定是林观渡给她下了什么蛊了!先是在学堂里无缘无故伤了眼睛,现如今手腕上又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一道红得渗人的丝带。一开始明雪以为那是血痕,可那血痕怎么还会越收越紧?就好像有人在隔空勒着她的手腕,想活生生把她的手腕勒断一般!这种痛苦与以往任何一次的伤痛都不一样,它像是从心口里钻进去了一根弯曲的铁丝,然后随着丝带的收紧,那铁丝逐渐烧红,竟像一根细微的烙铁,在她心里猛烈搅动。
那些被这烙红了的铁丝搅扰到的,都滋滋冒着黑烟。熏哑了她的嗓子,叫她连哀呼都难以吐露。
好疼,好疼。
雨停的时候,简陋的三间小屋里灯火一霎灭落,撕心裂肺的喊叫如一声短促的哨音,突兀地响起,又突兀地结束。
窗台下那株萎靡的花儿深深垂头,细弱的花茎在骤雨初停的夜风中,清脆一声"咔",伴着迸溅的雨珠,断了。
干巴狗儿如落汤鸡,此刻却弓紧了身子,尾巴夹得死死的,对着那株断了头的花儿狂吠不止。
混乱的嘈杂中,敬真撞开门。
骤雨初歇的月色之下,那个蓝衣服的女子倒在地上,面上苍白,无一丝血色。
敬真的心猛然一抽。
“师尊!师尊!"他扑过去,把明雪从地上捞起。怀中的人却如一抱软被,柔若无骨,轻若游丝。天边闷雷滚滚而来,电光先雷声一步闪耀而至。敬真低头疾呼之际,忽见电闪雷鸣之下,一道长长的影子,自门口铺了过来。顺着那黑影看去,少年看见,一个单薄纤弱的女子正站在门口,半张脸似笑非笑,半张脸盛开着窗台下那株没名儿的花儿。花瓣轻颤,花蕊娇羞,还有一颗颗残留的雨珠,顺着那红艳艳的花丝垂落在地。
那半张脸笑嘻嘻地看着他,“敬真。"怪异的声音叫他,“师尊在这里,你来呀。”
抱着明雪身体的手簌簌发抖,敬真僵直着脖颈转回头来,一边把自己心口里流淌着的银蓝法灵发疯一般注入明雪的心口,一边吞声叫她。“师尊、师尊。”
声音太紧绷,以至于多次,只喊出一个"师"字。法灵注入,如泥牛入海。反倒是明雪心口处,一丝幽微的银紫光芒渐渐升起,仿佛在回应银蓝光芒。
敬真如看到了希望,更加疯狂地催动着自己的法灵,如灌海一般朝明雪体内输送。
“师尊你醒醒,"他几乎是哭求,“阿真求你了你醒醒!”“阿真,师尊在。”
熟悉的声音响起,敬真心跳猛然漏了一拍。可他低头,却不见怀中女子有半分醒转的迹象。他身后,门边,脚步声案案窣窣,他知道是那怪物走进了屋子。更有一道黏腻的脚步声,淋淋沥沥地,跟在那个半边花脸的怪物身后。熟悉的笑声中,四道目光紧紧黏在自己背上,敬真的头越垂越低,越垂越低。直到垂落到明雪沉睡的面容,抵在她如棉花一般柔软的额头上。阴寒之气如蛇一般爬了过来,在暗夜中,嘶嘶地吐着舌头。一只潮湿的手如刀刃一般搭在他的肩上,一道道笑声围在他身边。那声音叫他,那涎水朝他淌来,那腥臭的气味,要将他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