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宫内,沉重的殿门被“砰”的一声踹开。
李云初被粗暴地推了进来,踉跄着摔在冰冷的地砖上。
她还未起身,一双绣着金凤的绛红色宫鞋已经停在了眼前。
“十九公主可真是能惹事。”柳絮的声音像是淬了毒的蜜糖,她俯下身,染着丹蔻的手指狠狠掐住李云初的下巴,“本宫本来还想留你一命。”
李云初被迫抬头,对上淑妃那双美艳却冰冷的眼睛。
她看到对方眼角细细的纹路在盛怒下变得明显,闻到对方身上浓郁的玫瑰香粉中混杂着一丝血腥气。
“但现在看来……”柳絮的指甲陷入李云初的皮肉,留下一道血痕,“你这条命是留不得了。”
说罢,她甩开李云初,转身对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处理干净点。”
铁甲碰撞声响起。
一名身材魁梧的侍卫抽出佩刀,刀刃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李云初撑着手肘往后挪,后背抵上了冰冷的殿柱。
她看着那把刀高高举起……
“住手!”一道玄色身影如疾风般冲入殿内,在刀刃落下的瞬间挡在了李云初面前。
李航诚张开双臂,宽大的袖袍像屏障一样将李云初护在身后。
“母妃……”他的声音带着颤抖,“收手吧。”
柳絮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她精心描绘的柳叶眉一点点扬起,朱唇微张,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
“航儿?”她的声音突然尖利起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一把抓住儿子的手臂,镶嵌宝石的护甲深深掐进他的皮肉,“母妃筹谋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让你登上那个位置!你现在让母妃收手?”
“你脑子是进水了吗?你知不知道走到如今这一步有多难?”
李航诚的眼眶微红,向来温润如玉的他,此刻像一株被风雨摧折的翠竹,挺拔却脆弱。
“儿臣儿臣不想要这样的皇位。”他声音哽咽,“母妃,不要再一错再错了……”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在殿内回荡。
柳絮的手还悬在半空,三皇子的脸颊上已经浮现出清晰的指痕。
“没出息的东西!”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扭曲,“你以为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吗?”
三皇子却缓缓跪了下来。
他抓住淑妃的裙摆,像个孩子般仰望着自己的母亲“母妃,儿臣宁愿做个闲散王爷,也不想看您双手沾满鲜血。”
“母妃……”他的声音轻得像是怕惊碎一场梦,“儿臣只想带着您和五皇妹,在江南置一处宅院。春日赏花,冬日围炉”
他眸色顿了顿,“皇位于我,还不如母妃亲手做的一碗杏仁酪。”
柳絮绛红色的身影在殿柱投下的阴影里微微晃动。
她涂着丹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一滴血珠悄无声息地落在织金地毯上。
“痴儿!”她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像是一把利刃划破寂静,“你以为皇家是寻常百姓家吗?”
她转身,裙摆扫翻了案几上的青瓷茶盏,“不争那个位置,就只有死路一条!”
李云初靠在殿柱旁,看着淑妃眼中翻涌的恐惧。
那不是一个野心家的眼神,而是一只被逼入绝境的母兽。
“母妃……”
“你知不知道这不仅仅是你的前程!”柳絮一把抓住儿子的衣襟,镶嵌宝石的护甲勾破了锦缎,“柳家全族三百七十八口人的性命,都系在你一人身上!”
殿外突然响起一声闷雷,初夏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
雨滴砸在琉璃瓦上,像是无数细小的脚步声。
“白家满门被灭,你还没看明白你父皇是个什么样的人吗?连白翳那么忠心耿耿的人,你父皇都容不下,更何况我们柳家?”
“白家一倒台,我们柳家就成了你父皇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果我们不尽早为自己筹谋,我们柳家早晚会走了白家的老路。”
李航诚的脸色在闪电中显得惨白“不会的……母妃……父皇不会……”
“不会什么?”柳絮冷笑,“你还对你父皇抱有期待?我跟你父皇十几年的夫妻,我太了解他了,他这人自私自利,眼中只有自己的利益,为了自己的利益,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斩杀。”
李航程瞳孔骤缩,“大皇姐她……”
“对!就是你父皇干的!”柳絮眸底闪过一抹讽意,“你大皇姐被万箭穿心而亡之后,你父皇日夜做噩梦,他恐惧你大皇姐,他怕你大皇姐来找他索命,所以这才将你大皇姐的尸身挫骨扬灰。”
“你父皇就是要让你大皇姐永世不得超生!”
李航诚整个人踉跄地倒在地上,“父皇他……”
“航儿。”柳絮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带着李云初从未听过的疲惫,“母妃知道你自小就胸无大志,母妃本也只是希望你能够快乐成长就好,但自从你大皇姐和白氏全族都被你父皇下令诛杀之后,母妃真的是寝食难安。”
“母妃怕……怕我们柳家跟白家一样的下场。”
“母妃每日醒来,都要先摸摸脖子上的脑袋还在不在……”
她染着凤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