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今夜不眠夜
黎武义也便是那老衙役，回到役舍时已近傍晚，以他为首的年轻衙役都回了役舍。
见等候多时的人回来，年轻衙役面带焦急，连忙上前询问：“黎差使如何了？”
他们皆出身易县贫苦家庭，有个好时运，来县里当了衙役，平日里虽都是做些杂事,却也够养活妻儿，是个难得的好差事。只是易县破落且偏远，加之来此的官员不作为，乡绅富户联合县中大官，大肆搜刮将钱财进自个腰包，易县在此境况下愈来愈破落。到了近几年，连县衙里官吏的月俸发不起，官吏能另谋高处的都跑了，不能跑的月俸高些的，便被削职归家，只剩下他们这几人还在此处。黎武义解下头巾，坐在长椅上喝了口水，才道：“新县令已进县衙接过任书，接下来端看她如何行事了。”
“可是等不及了，方才家里头千辛万苦传来口信，我娘也染上疫病了，我们村越来越多人染上时疫，现下已然快瞒不下去了，若是被那些人发现，定会封锁整个村子，届时他们只能自生自灭。”
年轻衙役说完，脸色极差眼眶通红几欲落泪，村人不只是邻居更多的是他族亲，他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自生自灭。可恨那县尉不作为。
另外几名衙役沉默着，两人蹲在门外听着里头交谈，默不作声仰头瞧着屋檐，其他人站在他们旁边也不言语。
黎武义放下陶碗，不忍让他们抱太大希望：“新上任的县令瞧着是个好人，如今知晓了时疫之事，只是却是个女子，怕是斗不过那些恶人。”若是来了男子，他不会这般失落，明眼人瞧着她就是家里出来玩闹的闺阁娇小姐，如何能寄希望她能主持大局。
“女子，原是女子啊。"年轻衙役双头抱头，禁不住喃喃，升起的希望霎时破碎。
他们一开始也愤慨过，上头人不把庶民性命放在眼里，好不容易劝自己放下，自个亲人也跟着接连出事，他们再没理由劝自个了，是以千方百计想法子抗衡县尉。
好不容易新县令来了，又是这般境况，兜兜转转不过多拉一个人陷入泥潭。黎武义嘴唇动了动，像是下定决心，眸色定定道：“莫要灭了志气，若是她稳不了大局，抗衡不了县尉，我等虽轻微却也可助她一臂之力，到时借县令之威名行事，也未尝不可。”
说着黎武义直接站起身，重新裹上头巾，拿起桌上佩刀：“都随我来，县令大人要见我等。”
其他人听此，连忙站起身收敛悲色，正好衣冠随他身后。江璃和霍序敲定好方案的时候，天色已昏沉：“你派人通知江二没有？“四个小时前，已经派人去传信让他早些回去了。”说着，霍序整理起桌上被翻乱的文书，然后又问：“不和村里人说时疫这个事？光靠自己组织县里的人，处理时疫会很困难，而且县尉和乡绅富户两阵营联合，手下的人很难应付。”
才上任不够一天，根本就没根基，靠几名衙役，要同时处理这两件事，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江璃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还在考虑，总不能让他们不顾生命危险，掺和进来吧，好不容易逃亡成功，又摊上时疫，况且他们根本就没有应对传染病的经验，他们不该为别人的性命负责。”
疫病拖不了，想要快速解决，必须要大量人手投入，最好是亲信，安排起来效率更高。
江璃承认，她犹豫了。
说话间，消失已久的衙役再次出现在二堂，江璃从霍序那知道，他名唤黎武义，姑且算是人如其名，如果不强行牵扯上她的话。而后，又陆陆续续进来几名穿着整齐的衙役，一齐列队站于堂中，恭敬行礼：“见过县令大人。”
江璃靠坐椅子上，看了他们好一会，才道：“无须多礼。”见他们面色肃穆，江璃也不绕开弯子：“尔等希望我如何主持大局？"她有些好奇他们的想法。
下面的人大抵是会错意，以为她是在问责，脸上爬上惶恐再行礼：“卑职不敢。”
倒是黎武义大着胆子，抬头观察上首之人神色，知道她这是真心想问，才道：“如今县尉与乡绅在县外一处坞堡中，虽不问外头行事，却也在外头布了眼线，卑职在县衙做事多年，知他虽恶贯满盈却胆小如鼠，定然不远踏出坞堡一步。”
“现下宜组织人手，征收药材研制药方，控制时疫蔓延。”他们之所以喊瘟疫作时疫，不过是因着翻阅病史，见其中一处记载症状符合易县乡民的症状，病史称为时疫，他们也这般称呼。江璃直接点明：“若是只需组织人手，控制时疫，你们应当不会火急火燎催我上任，说说其中要害，别绕弯子。”
黎武义再行礼：“大人擅思，那县尉虽是不管其他，却也放任投靠他的乡绅富户，囤积药材欲高价卖出，如今一副药材已高价至五两不止，他们控制了医馆不断放出消息，恐吓县民若是不抓紧买药，唯余死路。”“然，那些个所谓药材，不过都是普通的木梗子树叶子，用来欺骗无知民众，他们根本就没研制出药方，便把县民积攒多年的银钱哄骗一空，待他们病重后更是直接派人封村，任其自生自灭。”
江璃指尖敲点着桌面，思考了好一会，理清思路：“先隔离好县民，不让时疫蔓延健康之人，而后组织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