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将苦闷憋在心里的裴珩,“你这般届时怕是要露馅。”
“然后呢?”
陈睿止住了泪,“叫伯父伯母知晓了不好……“怎么个不好呢?”
“船上皆是你我府中的侍卫,可有平伯侯府的人?”陈睿也沉默了。
对于平伯候而言,派人去宣平侯府上找一找大抵就是最后的努力了。一个弃子,怎会再付出多余的精力?
风吹着裴珩的袍角,他的话出口便被风吹散了,“知晓了怕是也不会过来追究吧?”
“有皇上,长公主在,"裴珩说着就讥讽地笑了,又可悲,“我便是明明白白地表示了,你猜,他们敢上镇北侯府吗?”陈睿又沉默了。
须臾过后,陈睿说道,“或许为了所谓的面子也要搞出一些动静。”裴珩又笑了,“或许吧……
“不过一个不听话的弃子,大抵不值得他们冒着得罪长公主与镇北侯的风险。”
“便是真的死了,他们又会为他伤心几日呢?”短暂的几滴泪后,便是府中众人争夺世子之位,然后是大厦将倾。只有大厦真正地倒塌,后继无人的那一刻他们才会再次想起这个曾经的儿子。
陈睿的眼泪干在脸上,无言半晌后,他干脆拍了拍裴珩,“消消-气……”裴珩摇了摇头,“我何气之有……”
又说道,“放心,不会露馅的。”
十四,是日天大雨。
傍晚,一行人抵达京城后裴珩果然未曾再叫陈睿担心。通红的眼眶,因悲恸而周身冷凝的气质,萧瑟冰凉的风雨中,只站在棺椁旁就叫陈睿的心都跟着酸了。
离开时无人问津,此时即便是下着大雨,码头也站满了人。棺材甫一下了码头,平伯候夫人便在儿媳们的搀扶下扑了上去。侯府的其他人也哭作了一团。
唯独平伯候较旁人镇定些。
许是先前得到了消息,最悲伤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他只是对他们将尹世深葬在了济南的行为感到十分的愤怒。
然而却在裴珩提出会将尹世深的遗言呈给皇上过问后又消弭了。不远处,庆和看到平伯候看似在为难裴珩也跟裴鹤走了过来。雨声中的哭声震天,陈睿看平伯候夫人哭得伤心,自然也想不出她与其他人面上对周蝶客气,最终不费一兵一卒将她赶出侯府的事情。“我要叫周蝶偿命!”
嘶叫声刺耳无比。
时至今日,也不会有人有任何的悔改。
陈睿有些无力,骤然连呆都不想呆下去了,他很快假作需要搀扶似地扶住了陈全。
陈全很快便夸张地扶住了他,“候爷!”
“候爷您千万不要太过伤心了!”
“您这样难受尹大人他也不会安心地离开阿……”他很快扶着陈睿上了自家的马车。
庆和很快在一片混乱中到了裴珩身边,她慰问了平伯候几句便让人伺候着裴珩回府。
纵使再悲痛,平伯候也不敢对这位长公主多说什么。噼里啪啦的雨声与哭声渐渐地被隔绝在外。长公主宽敞的马车里,竹清为裴珩递上了帕子。裴珩只略擦了下就靠在了车厢上。
庆和的眼角微红,见他这个样子她的心里也不好受。虽然她看不上平伯候,对世深那孩子却不是不痛心的。“好好地怎么就出事了呢?”
裴鹤也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裴珩他们小时候一起玩的场景仿佛还在昨日,庆和越发不能想了,眼角落下了一滴泪,“平伯候夫人该有多伤心……裴鹤握住了庆和的手,“自古最痛不过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他的声音中尽是沉痛,“如何能够不伤心呢?”“况且世深那孩子还那般优秀……
裴珩无言地闭上了双眼。
装饰华丽的马车在街道上畅通无阻地走着,銮铃的叮当声在雨声中若隐若现。
车厢里沉闷的气息却很快被一道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小姐,我们在这儿躲会儿雨吧!”
“好!”
裴珩骤然睁开了眼。